偌大的院落变得异常安静。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始终保持不动的老邦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受伤的左臂,踉跄地沿着墙边逃到西北角落,摸索了片刻,在看似浑然一体的墙面上推开一扇小门,钻进去之后,又仔细把门关好。
我从墙头翻过去,看着老邦子消失在院子后方的树林里,拿出事先画上了符的黄裱纸,默诵司北斗神君指明咒,叠成指南针,针尖沾了鞋底上的老邦子血,顶在食指上,轻轻一拨,针尖稳稳指向树林方向。
车辆的轰鸣声自路上传来。
闪烁的警灯光芒已经出现在视线尽头。
我跳下院墙,顺着指南针所指方向追踪下去。
受了伤的老邦子跑得并不是很快,而且中间还几次往返折复,制造种种假像,又跳到河里借河水掩盖踪迹。
他的行动轨迹并没有前往边境,反而奔了昆城。
我伪装出来的假像迷惑了他。
在没弄清楚情况前,他不敢出境,宁可冒着一定风险,留在镜内。
而他前往昆城的目的很可能是要向那个给他施了障眼法的术士求助。
老邦子在半路进到一幢隐藏在林间的小草房。
那里有备下的衣物、武器、现金和药品。
他在这里处理伤口,更换衣服,还剃光头发,容貌上做了简单伪装,然后离开小草房,步行半天后,才跑到公路边上拦了辆路过的公共汽车,结束步行跋涉。
这一切,都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傍晚时分,老邦子进入昆城,找了家最便宜的旅店住下,然后出来在街上报话摊上打了个电话。
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二楼的外走廊里,嚼着刚买到手的腌橄榄。
简单而隐晦地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内容之后,老邦子就挂上电话,没事人一样到处闲逛,跑到武成路买了套衣服,武成路上正好在卖现场开奖的彩票,他还凑过去看了半天热闹,最后在街边买了几个烧饼返回旅店。
我也在旅店开了个单人房间住下,把指南针用筷子挑了插在床头,便倒头补觉。
到晚上快十点的时候,我感觉到指南针在动,立刻起床,稍等一会儿后,从窗户跳出去,绕到前街,就看到老邦子正鬼鬼祟祟地偷了辆自行车,顺着街边往前骑,便依旧远远吊着。
老邦子一路骑到菜海子,扔下自行车步行进入公园,最后在翠湖边叼着烟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