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懿下了定论,道,“可惜,当年大小世族们在祸乱京畿后,忙于分利、争权夺利,互相掣肘,人心不齐。如今,陛下军权、政权、大义加身,抟风运海,振北图南,如今世族虽然仍旧势大,但他们的消亡,也只能是时间问题了。”
刘权生点了点头,继续引导刘懿,“懿儿说得对,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夏侯流火、夏侯流风两兄弟,只是庞大江氏的九牛一毛。你这小小的平田军,连个入境文人都没有,想与人家斗,要么隐忍几年,要么,借势!”
中庭地白,长夜甫至!
屋内,父子二人仍在借火畅聊,印缓兵符静静地躺在刘懿身旁,熠熠发光。
“父亲是说,借陛下的大势?与江锋一决雌雄?”
刘懿微微一顿,转而又笑着说道,“现在不是正借着呢么?”
“是借人心之势!”刘权生轻轻拍了拍刘懿的胸脯,意味深长地道,“陛下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啦!”
见刘权生笑呵呵地盯着自己看,刘懿转念一想,立即又说,“父亲是说,陛下对此,不会再多做干预?只会埋下棋子,而后袖手旁观?”
刘权生点了点头。
刘懿十分不解,“那这又是为什么呢?”
“如今的二十八大世族,都曾在当年的秦汉大战中,立下过不世功勋。陛下铲除当年平乱功臣,这又不是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事儿,怎能大张旗鼓?况且,陛下还是个颇爱颜面的人,直接派兵襄助或者强行查抄家产这种事...。”
刘懿恍然大悟,随后默不作声。
刘权生无奈摇了摇头,叹道,“至于借什么势,就要看将来局面发展如何了。世族之乱和当年决心造反的诸侯王性质大为不同,这些世族的心思不一,远远没有当年诸侯王叛乱来的坚决,这便有利可图了!”
“脸面?”刘懿忽略了刘权生上一句话,脸色微怒,“脸面比得上天下太平、江山永固么?比得上百姓富足、人间大同么?”
“哈哈!史书上可不会这么写的,遥记我武帝之时,世族不盛,武帝下令将全国资产三百万钱的豪强迁徙到长安茂陵居住,不禁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留下了不光彩的一笔,此后,我汉室历代君王,再无人敢用此法。毕竟,哪个想做千古一帝的君王,会在史书上留下不光彩的一页呢?”
刘权生喝了口淡茶,“况且,家家都有难唱的经啊!天下之中,老刘家的经,最难唱。”
“事做于细,则必成。”听完刘权生的解释,刘懿转怒为笑,哈哈一笑,“儿把事情考虑周全,定会旗开得胜的。即使不周全,不是还有爹呢么?”
“年少气盛的小子!”刘权生笑骂了一嘴,旋即问道,“关于当今世族,我儿了解多少?”
刘懿对此朦朦胧胧,所以直接请教刘权生,“请父亲指教。”
天下间极聪明的一对儿父子,窝在小小学堂里,谋划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