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溯被关在大理寺地牢之中,这里终日不见天日,阴冷潮湿的地面只铺了一层薄薄的枯草,丝毫起不到隔温的作用。
然而,地牢恶劣的环境似乎并没有让高溯觉得难熬。
他着装整齐,一看就是自己整理过,不只如此,他在枯草之上盘腿而坐,闭目冥思,神情悠然自若。
而铁笼之外,容北书漫不经心擦拭着各式各样的刑具,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睡够了么?睡够了,该谈谈心了”
说话间,容北书的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的刑具,指腹轻轻抚过剥皮刀,随着他动作,刀身闪过一道寒芒,映出那双森冷如渊的眼眸。
高溯深深呼了口气,徐徐睁眼。
桌上的刑具着实吸人眼球,连高溯都忍不住好奇,直直瞧了片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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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伸了个懒腰。
无论怎么看,高溯的神情和姿态都不像一个黔驴技穷的犯人,反倒显得胸有成竹,仿佛笃定,一定会有人来救他。
“你在等人”
容北书的这一句并非疑问,而是看穿了高溯的心思之后,一种笃定的口吻。
高溯没有反驳,垂眸整了整衣袖。
即便身处牢中,高溯眉宇间透着游刃有余,依旧能保持读书人的儒雅姿态。
与此同时,他身上还散发着一股久居高位所养成的傲气。
高溯不过也才而立之年,比容北书大十岁,可他受谢衍重用,身居要职,那必然有着过人之处。
“我听说过容少卿的大名,那些手段,你尽管使”,整理完衣装后,高溯手肘抵着大腿,托着腮慢悠悠道:“看我说不说”
高溯的这种反应,还不至于激怒容北书。
恰恰相反,容北书眼角浮现一抹笑意,竟藏着几分欣赏的意味。
“你很聪明,差点成为第二个打败我的人”
容北书慢条斯理地说着,声音清醇悦耳,与这腌臜腥臭的地牢格格不入:“只可惜,你选错了阵营”
“你又如何断定,你的阵营才是正确的?”,高溯坐直身,嘴角带着讥讽,“史书告诉我,最终赢的,才是正确的”
“所以说你选错了”
“未到最后,何论输赢?”
容北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仿佛对高溯这个答案颇感遗憾:“又错了”
终于,高溯那副淡定的面具撕开了一条裂缝,那双眸子肉眼可见地冷沉下来。
“容北书,你狂妄”
“嗯,所有人都这么说”
高溯没想到,容北书竟厚颜无耻地接受他的“夸赞”。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就算将我剥皮抽筋,我也绝不会背叛侯爷”
容北书重新拾起刑具,认真观摩,幽幽道:“没想到,你对谢衍如此忠诚”
“侯爷的名字也是你叫的?”高溯音量骤升。
容北书动作一顿,一侧唇角微扬。
怒吼的那一瞬,高溯就已经发觉自己中了激将法,他平复心绪后,又换回了方才淡定从容的模样。
“很难理解吗?难道你对公主不忠诚?”
提及墨玖安,容北书的神情微微一变,恰巧被高溯抓了个正着。
高溯自以为掰回了一局,瞬间自信了起来:“果然啊,容少卿忠诚的缘由,是动了心,那就说明公主有足够的手段征服你,亦或者,公主身上有让你着迷的地方,对一个人忠诚的理由很多,恩情,爱情,亲情,友情”
容北书默默听着,捻起一枚银针,慢步走向高溯,“你还忘了一点,恐惧”
“恐惧?”,高溯冷哼一声,纠正容北书:“这是最次等的手段”
“那什么是上等手段?”容北书淡淡一笑,明知故问。
容北书当然知道高溯言语间的轻蔑之态,可对容北书而言,一个阶下囚的忘乎所以并不是冒犯,而是可笑。
“崇敬,信念”高溯昂头挺胸地蹦出了两个词。
容北书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所以说,你崇拜谢衍”
“是”,高溯坦然承认:“侯爷是我的伯乐,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忠诚的理由,可比你的情情爱爱尊贵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