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很清楚自己命悬一线,他们也不敢马虎。
今日在燕春楼的官员有二十一个,礼部的,吏部的,竟然还有几个御史台的,中书和门下省的那几位都是六品以下的小官,四品以上的老狐狸们当然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他们即便要犯错,也会在自己府邸关起门来犯错。
但眼前的这些不太一样,他们多少还是有点蠢了。
盛元帝静静地瞅着他们,不知在等什么。
大概过了半炷香,屋外隐约传来一些女子的哭泣声。
声音越来越清晰,一部分朝臣听出了这是自家妻子的声音,满目惊恐地抬头看向盛元帝。
只见盛元帝面带和煦的笑容,眸里却裹挟着瘆人的光芒。
这些妻子被禁军逼了进来,见到盛元帝的那一刻,她们纷纷下跪趴伏,大气都不敢喘。
“各位爱卿总想让朕做一个不偏不私,无私欲的圣人,有道之君,亲民之君,勤政之君”,盛元帝看向那群妻子,大声道:“来,都抬头看看自家夫君是什么模样,看看周围都是什么?”
说罢,盛元帝顿了顿,微皱眉头,似是认真思考道:“那个叫什么来着?各位爱卿总喜欢讲的那些大道理,那些圣贤名言,叫你们怎么做人的那些,来,都再重复一遍,朕想听了”
那群官员面色惨白,埋着头都不忘彼此之间交流眼神,无声探讨得救之法。
见他们沉默,盛元帝笑容顿消,眉眼霎时一沉。
转瞬即时间,盛元帝的声音都变了一个调,冷得让人胆颤:“说了,你们明日便提交辞呈归乡,不说,燕春楼逼良为娼的罪行有你们一份”
盛元帝刻意停顿了一息,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道:“也有你们妻儿一份”
安静地大厅内,又开始传出微弱而沉闷的哭泣声。
那些官妻们越是恐惧,就越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只能捂住自己的嘴,尽量压低声音。
......
就这一夜之间,京城接连发生了许多大事,第二日开市之后便传的满城风雨。
先是京城的所有赌坊被禁军查抄,随即就传来皇帝诏曰,京城取消宵禁,全大鄿禁止赌博。
这还不够,京城最神秘的青楼燕春楼也被查封,近百名良家女子获救。
紧接着,青河下游捞出好几具尸体,大理寺在河上游发现了一艘沉没的船,而船里面用铁笼关着的都是烧焦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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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月寒冬,下雪之后,河面也结了一层薄冰,这对捞尸工作造成了一定的困难,也为灭口的行为提供了天然的庇护。
沉船之后再被冰封,春天来临之前是发现不了的。
即便有一部分尸体飘出船,顺着河流流到下游,可他们也都已经烧的认不出身份,对幕后之人造不成危险。
幕后之人以为已经毁尸灭迹,却没想到这恰恰就是盛元帝希望看到的。
根据冰的厚度寻找沉船,并从刺骨冷水中捞出尸体这件事,还难不倒民间专业的捞尸人。
这一日热闹的,京城的商贩们都没心思做买卖,左邻右户聚在一起聊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坊间口口相传说皇帝昨夜微服私访,被逍遥赌坊坑了五百两,一怒之下要封锁全大鄿的所有赌坊,从今往后大鄿上下禁止赌博。
还传皇帝看上了燕春楼的一个姑娘,那姑娘向皇帝求助,皇帝一句话就关停燕春楼,一下子把所有女子都赎了出来。
而那艘沉船和百余名尸体,坊间的谣言都和水云间账本有关。
对大部分百姓而言,禁赌无疑是好消息。
赌博之危害,毁家败业,家破人亡。
百姓只想安安分分地过日子,除了那些顶端的少数既得利益者之外,底层的多数被剥削者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至于燕春楼这种普通老百姓接触不到的地方,那他们就更没有什么意见了,纯看戏的心态看待这一切。
容北书故意在最热闹的时间段,把画舫的尸体一个一个搬出来放在河边,让河边的民众亲眼看看他们的死状。
与此同时,容北书把让陆川散布消息,把水云间画舫官商勾结,逼良为娼,杀人灭口这些罪行都尽数传播出去。
吩咐完,容北书便带着这些尸体声势浩荡地回了大理寺验尸。
因为尸体太多,做这些需要好几天,而目前最大的考验便是明日的早朝。
冯尚书痛失爱子,赌坊和青楼动了某些人的利益,容北书手里有水云间的账本......
明日早朝,定会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