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玖安没有看他,自顾自地转身,头上的玉簪仿佛也映衬着她此刻的情绪,从发间掉落,清脆的一声,碎成了两半。
墨玖安黑发如瀑布般散落下来,她好像听不到玉簪的碎裂声般,眼神逐渐失去焦点,脚步带着她走向了机关。
容北书是辟鸾阁阁主,他完全有权力剔除叛徒。
同样,他也有权力随时转移据点。
容北书和墨玖安一样,他们都习惯于拥有掌控权,绝不允许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现灯下黑的情况。
所以,容北书找出公孙羡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他瞒着墨玖安找出公孙羡,甚至第一时间转移总部,这就有问题。
墨玖安说过,如果他想知道她安插在辟鸾阁内部的眼线是谁,她完全可以告诉他。
辟鸾阁本就是墨玖安所创,后来他们二人合作,墨玖安甚至没有要求过插足辟鸾阁内部的事。
秋猎最后一天晚上,容北书曾双膝跪地,叩首行过大礼,那般真挚地说过他会忠心不二。
然而回京后,他却第一时间偷偷找出公孙羡,转移了据点。
若是半年前,二人的关系还停留在相互戒备的步骤,墨玖安根本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
原来一直清醒的人,是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她竟完全信任了他,允许他派暗影时刻跟着,给他看了自己的底牌,甚至把朝中归顺她的朝臣告诉了他。
你可真是可笑啊,墨玖安。
不仅动了心,还心存愧疚,甚至想要弥补,低头恳求,亲吻,那般放下身段,只为求得他回心转意?
真是可笑啊!
她走到机关前停下,闭上双眼微微颔首,自嘲与心碎交织在一起,笑声里夹杂着一丝哽咽。
墨玖安双手撑着机关匣子沉默了许久,再睁眼时,她眸里黯淡无光,好似黑夜的深渊。
沐辞说得对,狼是养不熟的。
墨玖安缓缓按下机关,拉扯着容北书双手的铁链顿时松劲,随着哗啦啦的滑动声,容北书的手渐渐垂下。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身前那枚青玉簪上,直到一袭淡蓝色的裙摆映入视线,容北书才急忙抬头仰望。
墨玖安长发自然地披在肩上,耳边垂落的发丝刚好藏住了她侧脸,让容北书看不清她神色。
走过容北书身前时,墨玖安停住了脚步,她的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倏尔“叮当”一声,钥匙从指间滑落,落在了青玉簪旁。
落下铁锁的钥匙,墨玖安拖着略显僵硬的步伐,缓慢地走出了寝殿。
容北书的视线紧随她离去的背影,可自始至终,她都未再瞥过他一眼。
强烈的不安席卷而来,容北书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直到视线无法触及她,容北书才迟钝地回过头,就那般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愣愣地盯着身前碎落的青玉簪。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拿起钥匙,解开手腕的铁环。
铁链划过玉石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容北书伸出手,轻柔地拿起她的簪子,试图将破碎的簪子重新粘上。
只可惜,碎玉难原。
容北书握着玉簪的掌心渐渐收紧,他再也无法忍受胸口的那股沉闷,缓缓低下头去。
......
冬日午时,阳光稀疏在乌云里,天色暗暗。
容北书站在窗前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凛冽寒风刺得眼眶泛红,扫乱鬓角碎发。
容长洲盘腿坐在榻上定定地望着容北书的背影,榻前地上放了一盆炭火,容长洲怀里则端着一盘橘子,即便倍感无奈,也不影响他边吃甜橘边摇头叹气。
以往只要容长洲得空,悦焉就会来找他玩,可今日休沐也没见悦焉那丫头前来烦他。
容长洲心里莫名有些落空。
不过见到弟弟这般低迷的状态,容长洲倒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昨天晚上,弟弟被公主传唤过去,回来时整个人像是失了魂儿一样,容长洲想问却没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