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少卿今日来的正好”
墨玖安却开口打断了他。
她缓缓转身,不再躲避他的目光,面上也挂起了淡淡的笑容:“本宫恰好有件事需要容少卿帮忙”
容北书依旧无法从她眸里见到以往的色泽,此刻她就在三步之外,可容北书却觉得他们隔着千丈远。
容北书眸色渐黯,缓缓垂下眼睫,不再无礼地直视她,做出了臣子该有的姿态。
“公主尽管吩咐”
墨玖安眉心紧了一分,心里却如细弦划过,烧了一寸。
可顷刻间,墨玖安面上浮现的那一丝动容被她无情地压了下去,淡淡开口:“秋闱上榜的举人,吏部会铨选出成绩优等者提前安排官职,等到春闱和殿试结束,贡士和进士也都由吏部安排,可如今吏部尚书秦启是谢衍的人,即便王韦倒台,吏部六品以上官员二十人,其中起码十人都是谢衍和太子的人”
墨玖安边说边慢步在大鄿边境,始终低垂着目光,语气毫无情绪波动:“寒门学子中举之后,有不少人被迫战队,谢氏和几大士族会不断拉拢,顺应他们便有好的官职,不想同流合污便会被他们算计排挤,久而久之,这科举便没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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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北书明白她的意思。
“朝中严于律己,清正廉明者寥寥无几,多的是贪污受贿,徇私舞弊,结党营私之辈,公主需要臣解决谁,尽管吩咐”
“吏部尚书,秦启”
“公主有代替的人选了?”
“吏部侍郎任毖省(xing)是本宫的人”
此刻,他们二人之间仿佛只剩下君臣之仪,她吩咐,他领命。
墨玖安依旧没有看他,容北书却缓缓抬眸,直直望向她侧颜,沉默了好一会儿。
“公主又在放风筝吗?”
墨玖安半垂着眼睫盯着脚前的南骊,沉默不语。
她能感受到身侧那道探究的视线,她又何尝不知道容北书平静的提问中暗含的那一丝慌措。
容北书有些不明所以。
作为一个刑狱官,他当然能看得出墨玖安的异常,也当然能感受到她在刻意回避,他甚至能猜到她今日所有的反应都在暗示着拒绝,都在提醒着他,他逾矩了。
可即便心有答案,容北书还是忍不住问个清楚。
也许真的是她无聊了想要逗逗他,故意吓唬他,就像刚认识时的那样。
可惜,墨玖安的反应又是那般明显,明显到容北书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她不再回避视线,而是转身与他相望。
墨玖安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眉眼温和,可恰恰因为这样,在容北书眼中她的态度更显疏离。
过去,他们的关系远比此刻亲密得多,若说那时是媚药的作用,那昨天呢?
明明昨天,他在她眼里见到了欢喜,见到了羞赧,还有眼波流转中暗含的情愫。
仅仅过了一天,为何一切都变了?
“秦启下台后谢氏定会反击,自此,朝堂的局势会变得复杂难控”,墨玖安咽了咽唾沫,压下心口翻涌而上的沉闷,停顿几息后才道:“容少卿...自己多注意”
墨玖安看到了他眼里的不解与不甘,但是她并没有因此回避视线,渐渐地,她望见他眸里的光一点一点地消散,最终,他心领神会,默然接受。
容北书紧凝的眉心逐渐舒缓,垂下长睫结束了这场令他揪心的对视,为了配合她,他也重新戴上了惯于示人的面具,恭敬收敛,喜怒不形于色的平淡。
墨玖安广袖下的手早已捏成一双拳头,她尽可能地保持方才的姿态神色,抑制住内心的纠结与动容,面上不流露分毫。
她暗自顺了顺气,温声道:“往后的消息,容少卿托人传达即可,若无要事,无需每一次都亲自来了”
说着,墨玖安还是忍不住敛下目光。
不看他,这些话说出来更容易一些。
墨玖安自顾自地说完,转身便往锦榻的方向走,最后也没敢看他一眼。
“若无事,容少卿先退下吧”
墨玖安刚走出地图踩上冰冷的地面,还没等她迈上第三步,倏尔肩膀一紧,下一瞬她便双脚离地,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
即便墨玖安再怎么处事不惊,但此刻也不由得睁大双眼,下意识地喊出了声:“容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