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在思考什么?”
容长洲沉默了片晌,嗓音略显疲惫:“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说罢,他叹了口气,缓缓坐直身,语重心长道:“你知道变法最困难的是什么吗?”
容北书想了想,“解决守旧派”
容长洲抬眸,徐徐开口:“这只是第一步,其实最难的是落实,中央的决策需要底下的人来执行,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利益牵扯,即便再完备的政令也会变质,地方官员很容易画蛇添足,甚至本末倒置,以此谋利”
容北书认真地听完容长洲的话,拿起案上的宣纸浏览了一遍。
“地方的问题永远存在,解决旧的,就会出现新的,即便兄长将有可能会出现的问题都写出来,再想办法一一避免,但是只要有所行动,便会有漏洞,依旧会出现别的问题”
容长洲深深叹了口气,认同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大鄿国土面积大,那些偏远地区的问题还没传到京城,就会在半路被人压下,所以最大的问题就是信息阻断”
说到此,容长洲眉心凝的更紧,无力地低下了头,呢喃出声:“偏偏这一点,我无法解决”
容北书淡淡一笑,安慰道:“道阻且长,只能边摸索边改正”
“边摸索...”
容长洲重复着,猛地抬头,音量都提升了不少:“对啊,得先有个试验点,离京城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再慢慢扩展”
见他恢复精神,容北书笑意加深,提醒道:“兄长,以我们目前的进度,变法一事还太遥远了”
“我知道,我就想利用我的优势,从历代变法中吸取经验,尽可能地包罗所有问题,并想出最好的应对策略”
说罢,容长洲粲然一笑,坦诚道:“这些也需要不少时间呢”
兄弟二人相谈甚欢,正讨论接下来的计划,倏尔,门外传来侍女的禀报,叫他们去正堂议事。
容氏作为五姓之一,族人的规模颇大,此刻在正堂中落座的便有二十人,分别是定居京城和从青州过来的直系旁系代表人。
容长洲的母亲许氏坐在正北高位,兄弟二人进门,简单行礼过后,按辈分落座,静待家母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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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长洲和容北书的父亲正是上一任家主,在容长洲出生不久便因病去世,按道理,容长洲便是下一个家主,可当时他年纪尚小,只能由许氏代为掌管。
容氏族人中,虽然有一部分人觉得女子掌管族印不妥,但是许氏颇有手段,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前任家主主动交付印信,甚至还得到了族中大部分人的支持,就这样,许氏便暂时坐上了家主之位。
容长洲成年后,那些反对女子掌印的族人便开始提出让容长洲接任家主,容长洲躲了四年,很显然,要再来一次了。
“长洲都23岁了,还要拖多久?”
容景身穿玄色织锦罗袍,坐的笔直端正,昂头挺胸,往高位处淡淡一瞥,冷声质问:“莫非大嫂不想交出印信?”
容长洲立马反驳道:“不关母亲的事,是我自己一直拖着”
闻言,容景顿时来了精神,向前倾了倾,“好啊,这个位置你不要,那就让别人来”
坐席最前头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名唤容知,在族中颇有威望。
他庄严肃穆,缓缓睁开双眼,浑厚的声音不急不慢道:“怎么,你觉得你自己可以?”
“凭什么不行?”容景音量顿升。
“六弟”
直到有人开口提醒,容景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了礼,朝着老人拱手作揖,道了个歉。
容景开了头,众人便开始劝容长洲接任家主之位,说着说着,不知何时,会议的主题从容长洲变成了容北书和墨玖安。
“北书与公主的婚事若成,对我们容氏大有裨益”
“驸马不得担重任,北书的官位怎么办?”
容景不以为然道:“北书坐到四品少卿的位置也就到头了,不会再比这更高了,但长洲不一样,他未来可是要做宰相的,玖安公主颇得皇上宠爱,如若北书能当上驸马,也能对长洲帮衬一二”
容景的这一段话得到了在场多数人的认同。
容北书半垂着眼眸,听着他们理所当然地安排,轻声一哼,低低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