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修行之人,从阴灵变成鬼修,便要按照修行人来论处。修行人,在可管与可不管的中间徘回,是个模湖地带。
而宫梦弼如今也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留着阴灵在,余合也不会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不过宫梦弼还是解释了一番,道:“她和我有些缘分在,我留着她照看狐子院。”
余合便笑道,“你需要用人,莫说一个阴灵,岳府阴差不也随你差遣。”
宫梦弼失笑,道:“今日请你来,实在是有事请教。”
余合喝了一杯茶,闻言只抬了抬眼皮,露出大部分眼白来,道:“宫上仙有事只管吩咐便是,小神哪里当得了一个请字。”
宫梦弼也不跟他客套,麻烦他麻烦惯了,惭愧,宫上仙如今负罪感越来越小了。
他将罗刹鬼母的事情告诉了余合,向他请教:“不知可有什么法子能制住她的魔性,让她少造杀孽?”
余合的脸色凝重起来,道:“宫明甫,你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似这等魔性深重的恶鬼,通常都是送去孽狱受刑的。虽然她确实有可悲可怜之处,但既然入魔,就难以挽回了。”
宫梦弼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不过若真是难以挽回,无可救度,我也不会费这个功夫。我观她修行、见她心性,先有善念留存,后有佛法救度,虽然入魔,却并非全无挽回的机会,才想为她求一个法子。”
余合皱起眉头,道:“岳府治鬼自然有得是法子,但治心中之魔,就未必一定能成功了,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一说。”
宫梦弼道:“我在想是否能以戒律治她。”
“戒律?”余合缓缓垂眸,“要她遵循戒律,也不是一件易事。你已经有想法了?”
宫梦弼道:“如今阴阳不稳,岳府引渡亡魂、执行命理、守护寿籍的事情也没有那样容易做了。我在想,是否有可能征召她为岳府使者,专门去抓捕那些逃脱了寿籍了凡人,如此一来,既可以让她戴罪立功,也能纾解她的魔念。”
他一说,余合便明白了,“你是要以恶制恶?这我无法答复你,须得上禀大判,请大判定夺。”
宫梦弼施礼道:“有劳余兄。”
余合摆了摆手,道:“传个话的事情而已。”
他顿了顿了,道:“宫兄所言,我倒是觉得未尝不可。似当年永康县王家,勾结阴阳观的邪道,干扰了命数,本该早死,却始终为害一方,若是能有人去破了他的邪法,确实能令恶獠伏诛。”
“但是,”余合认真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岳府按照寿籍勾魂当然算是戴罪立功,但她若是为了发泄魔念而做事,即便功劳写满了功德簿,她自己也仍旧未必能脱身。”
宫梦弼道:“人心难欺,我当然明白。我只是给她找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借机脱身,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
说到这里,宫梦弼又笑了起来:“不过不管怎么样,岳府都不会亏损不是吗?若是她能借机自度,是岳府的功德。若是不能,那岳府不也是白得一个干活人手吗?”
余合也笑了起来,道:“所以我觉得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