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拔出银针,声音基本恢复了平静,也还隐带三分笑意:“只是舒肝解痉之法罢了,不要担心。”真是惭愧啊,长天悉心教导了她这么久,她也自以为涵养快要学到家了,可是南明离火剑一问世,这就立刻就破功了。
眼看心绪难平,连胸口都有些隐隐作痛了,她只得运行这等推针刺穴之法,将胸中臆气尽量舒导开去,否则这样的狂喜、猝喜维持下去,于她的身体有害而无益。这就像有些人在骤然遇到大喜、大悲,神智都会出现问题,严重者甚至当场猝死。
神剑不过只是问世罢了,还未入她手中,现在高兴未免太早了。然而她忍不住便要想:“长天,若是此刻你也在,那该有多好?”
此时南明离火剑也被放到了展台上。严格来说,在场谁也没看到这把神剑长什么模样,因为所有人望见的都是一具长长的藏剑石匣。这石匣呈淡青色,似晶非晶,似玉非玉,光润如沐,一看就知不是凡品。众修士眼力都很不错,立刻就看到匣上刻着八个古篆字:“玄天异宝,留待余来”。
拍卖师此刻已经眉飞色舞地介绍道:“南明离火剑乃上古仙妖同铸的神物,是取西方真金、采南方离火之精融炼而成,由有质炼至无质,由无质复又炼至有质者,达十九次。自铸成起,即暗含先后天互生互克之至妙,专破一切邪魔污秽。上古之时,曾痛饮仙魔妖人大能鲜血无数,甚至亲自斩落了玄武神兽!神剑的前任主人得证大道之后,就将剑藏在南赡部洲大西北的雪峰腹内。”
“知晓这个传说的宗派不少,可是从未听闻有人能将它大雪山当中带出来,盖因南明离火剑是桀骜之剑。所幸此剑铸成之日,那位宗师就用一丸神泥同时炼成了这具藏剑石匣,重逾千斤,有五行生克之妙,正好能装入南明离火剑,外用灵符禁制即可。我们这位卖家花了多年时间寻到了剑匣,这才能将神剑从雪山腹中取出。今日无论宝剑落在了哪位英雄手里,众位与神剑有这般眼缘,也是天大的幸事!”
他在那里说得口沫横飞,宁小闲却看着匣上刻着的八字偈语皱了皱眉。大概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这个“余”字恐怕有些玄机。
她的目光往看台下扫去,果然望见那位甄师姐紧紧抓住余英男的手臂,显然激动得难以自已。不过这般大庭广众之下,两人必不敢再议论出声了。
连雪藏神剑的前任主人,都说南明离火剑该归余英男所有么?宁小闲唇边绽开一抹冷笑:法器与主人之间的羁绊极深,你得证大道之后将这神物都抛弃了,如同抛下了生死与共的同伴,又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来决定它的下一任主人是谁?
你说这把神剑该归余英男所有,就当真归她所有么?笑话!这世上再是天大的理,都得用拳头说出来。不仅是她这样想,拿出南明离火剑的卖家和天上居都是这样想的,否则为何这把号称能自行择主的神剑,却落到了全大陆首屈一指的发卖会上?
所以此刻台下的余英男虽然身影模糊,宁小闲却能隐约看出她在摇头,显然对于神剑能落入她手中不甚看好。这里是哪儿?是白玉京呢,天下财富云集之地,她一个小小的筑基期女弟子,就算傍着九霄派这棵大树,在这里也显不出财大气粗来。
的确,就算宝剑的真命天主当真有老天爷给她撑腰,但任谁也想不出,在这花钱若流水的发卖场上,余英男一个小小女子要如何拿到南明离火剑?
台下贵宾的面貌模糊,连拍卖师也看不见。当然就算他看见了,也不会认为余英男就是这把神剑的主人,所以他大声道:“由于神器的参拍过于突然,白玉京将于一个时辰之后开始发卖南明离火剑,请大家自行准备。”
这里毕竟还是生意场,虽然宁小闲都能猜到这当场发卖乃是卖家坚持的要求,否则以天上居的尿性,估计都恨不得推迟个大半天,让买家手里筹得的钱更宽绰些,发卖进行得更从容些。神器也的确有资格让天上居破例,但作为商会的本能还是想多捞点钱,因此天上居勉强将神剑的发卖拖了一个时辰,就是让有意购买者赶紧筹齐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