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的算盘打得太精了!”待得夜深人静之时,宋氏心疼难忍地和陆建中算账:“老大和老三说的那些,听着好听,看起来也好看,可却是他们得利,我们吃亏。重建宗学,宗学早在老太爷在世时就曾经重新修葺过的,到现在也不过是半新,修葺一下也huā不了多少钱,请先生坐馆,能请来什么特别有名,要价高的先生,还不是和铺子里一个有头脸的管事的薪俸差不多?
再说那祭田,他们两家的地本来就多,随便划一块就行,一家只出五倾。可是我们呢?这十倾地是非拿真金白银出去买的,现在地价可不比那几年便宜,已然翻了三四番的。最后说他们供应学堂里家贫之人的一餐饭食,那我们的义田是拿来做什么的?不就是专门接济族中孤老的?算来算去,账还落在我们身上!老大实在是算尽算绝!好处都是他得,凭什么呀?”
宋氏难得有这样想不开的时候,越说越气:“他们两家联合起来欺负我们!根由都在陆缄身上!”
陆建中已经从最先的愤恨不甘中平静下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按了按他那两条白胖的老寒腿上敷着的药,淡淡地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老大这些年来是越来越阴险狡诈了。我倒要看看,他那个后头押着家私来的妾到底会带了多少箱笼回来?我想,那些东西是在爹爹还活着的时候挣的,那时候没分家。也该缴入公中的吧?”
宋氏冷笑:“你想得美,要是他装了些破烂回来,把好的都暗暗藏了,你又能如何?”
陆建中仰面躺倒不说话了,半晌方道:“今日陆缄与五郎闹架,弄清楚根由没有?”
陆纶这时候还没回家呢。宋氏不敢明说,只含含糊糊地道:“没有,五郎大抵是身上不太舒服。一直睡着发汗。”早前哭丧,宴请族老的时候陆纶一直没露面,她便是谎称陆纶病了含糊过去的。
陆建中倒也不放在心上,只道:“他也会病?这小子身子壮得像头牛,我那日打他。他没事,我倒累得身上疼了两日。”
宋氏还做着陆纶将来建功立业,替二房撑起一片天地的美梦,更何况自己生的孩儿,又是幼子,虽然也有生气的时候,却也是慈母心肠,便柔声道:“他性子虽倔。却不失赤诚,难得回家,很快又要走的,你莫要与他计较了!反倒让人看我们的笑话。”
陆建中带了几分鄙夷,从鼻孔里哼出一句:“笑话?!我看他与陆缄和陆缮反倒比和他两个亲哥哥更亲热些,这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整一个傻子!我是前世欠了他的债!”
宋氏便不再多言。低头默默做事。
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婆子在外间低声道:“老爷,太太,大爷过来了。”
陆建中哼了一声,宋氏忙扬声道:“让他进来。”
陆绍进来,规规矩矩地给父母行礼请安,还未站稳。陆建中就已经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陆绍上前,小声说了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