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谨容弯腰低头,摸摸那小女孩儿的脸蛋,笑道:“留儿嘴里含的什么?”
留儿仰起头来,张开嘴,顶出一颗糖:“四姐姐吃么?”
林谨容笑道:“口水泠泠的,我丰不要。”
留儿道:“我哪里有那么脏。都在柳溪那里放着的。”手一伸柳溪丫头就解了绣袋递过来。留儿便拿了糖四处发放,嘴甜甜的,一路喊下来竟然就没喊错一个人。
吴大奶奶认真打量了留儿一番,笑道:“是你母亲留在身边教养的那个族妹?”
林谨容含笑道:“可不是么?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留儿伸手一指外面,笑道:“四姐姐,我哥哥找你有事。”林谨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林世全、陆缄,领着那个黑瘦汉子站在一旁朝她招手,便同吴大奶奶致歉:“该是替我找的庄头我出去看看。”
吴大奶奶笑道:“你只管忙你自个儿的。”
林谨容便牵了留尼的手要出去,陆云道:“嫂嫂,我同你一道去听听。”
林谨容晓得她站在这里难受,便也示意她跟上。到得外头林世全也不多废话,直接就点了那黑瘦汉子给林谨容看:“四妹妹这就是我从前和你说的马庄头。”
“奶奶安好。”那黑瘦汉子便要上前来给林谨容猝礼,林谨容受了,仔细打量这汉子。
这马庄头,早在两个多月前林世全就和她说起,道是此人吃苦耐劳,乃是种地的一把好手,之前专给人做庄头,管理田地庄子,种地引水,协调佃户之间的矛盾纠纷,样样在行。只是要价极高,以地论工钱,一雇就得两年整,须得先把钱一次性全付完,概不拖欠,若与主家发生纠纷,概不退还。大户人家都有家奴,基本不愿把关系生计的土地就这样随便扔给一个外人,因此马庄头这条件就显得很苛刻。故而,他的名声虽响,却不是有多少人愿意雇佣他。
除非是实在没法子了,不得不雇去,也是期限一满,形势见好转就解约。
林谨容本以为是个壮实的大汉,谁知却是个黑瘦的汉子,不由暗笑了自己一回,种地虽是力气活儿,却不是大汉才能种好的。于是认认真真问这马庄头:“庄头想必在於地之前就曾来看过这地罢?”马庄头低着头道:“是。”
林谨容就道:“那你可能管好这一大片地?”马庄头仰起头来:“这片地太宽,光靠小的一人肯定不成,但小
的有兄弟、有侄儿,他们都是种地的好手,可以给我帮忙。只要奶奶信任小的,这地就一定能成!”这就意味着,要支付更多的工钱,而她却不知道这些人是否真的值得信赖,值得养。林谨容正在踌躇间,忽听陆缄道:“马庄头,敢问你为何一雇就得两年整?”马庄头朗声道:“种地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也不是一年之内就能出多高产出的,得盘地,得谋算,至少两年才能看出成效,我老马收了人的钱,替人办事,就得像像样样的,不能坏了我的名头。”
陆缄点点头,又道:“为何要先付钱再干活?人家都是先干活再付钱,干得不满意就扣工钱。再说了,种地是佃户种,可不是你种。”他虽未明说,却也是表示,你如果干的活让我们不满意,你还概不归还,那岂不是没有保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