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不算浅,来回拍打着,很快就将他的裤脚给浸湿了,他却一直回头朝她笑。
荔枝有些担忧:“奶奶,这水可还凉,若是二爷病了可怎么好?”
林谨容大声道:“二爷,我不戴huā儿了,长在树上更好看。你快回来吧。”
陆缄只是不理,行至那杏huā树下后并不先摘huā,而是弯下腰,在水里摸索了一阵,提出一只鱼篓来,然后回头朝林谨容一笑,方又挑选再三,折了一枝杏huā回来。到了船边,并不先上船,而是先把杏huā递给林谨容,又双手举着那鱼篓给她看:“你看。”
鱼篓里青灰色的小虾在乱爬,银白色的娜鱼在跳动,溅起细碎的带着微腥味儿的水星子,荔枝和长寿啧啧称奇,林谨容僵着嗓子道:“你快上来吧,小心着凉。”
陆缄这才就着长寿的手上了船,脸上浸了一层淡淡的集红,眼睛黑得发亮:“阿容,好不好玩?这湖里的特产是聊鱼和小虾,此时正是聊鱼最好吃的时候,你尝尝是你家的油酥桃huā鱼好吃,还是我家的鲫鱼荠菜汤好吃。”
林谨容干巴巴地一笑:“真好玩。、,垂着眼递了帕子过去给他擦腿脚上的水,又命荔枝将备用的衣物取出来,小声道:“快去里面换了吧,当心受凉。我让他们生一下火,你烤烤。长寿去伺候二爷换衣。”陆缄转身进了船篷:“你来帮我。”
渔婆早就体贴地把两边的帘子放了下来,船篷里的光线极暗,林谨容垂着头帮陆缄把衣服理整齐了,低声道:“你这又是何必?生病怎么办?祖父母会担心生气的。”
陆缄拉住她的手,低声道:“你不担心么?”林谨容抬起头来看着他,昏暗中,他的眼睛熠熠生辉,她移开目光,极小声地道:“担心。”陆缄看了她一会儿,松开她的手掀起帘子走出去:“你别怕,我不会病,我是书生,但不是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
渔婆正在收拾鱼篓子里的东西,见他二人出来,乃笑道:“奶奶也不问问二爷为何知道那杏树附近有鱼篓子?”林谨容接了荔枝递过来的杏huā,自往鬓边插了,微微笑道:“这有什么难猜的?他昨日来寻你们租船,定是早就和你们商量过的,鱼篓子也是你们下的。不然他怎会非得去摘huā儿?”陆缄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
渔婆就笑道:“奶奶好精细人儿,到底和我们不一样呢。我呀,
就只会傻傻的问,不会去想的。”
渔公粗声粗气地笑:“憨婆娘,所以你做不了少奶奶。”
渔婆白了他一眼:“晚上不许吃酒。”渔公憨憨地一笑,也不言语,抓起船橹沉稳地摇动,大声道:“二爷奶奶坐稳,走咯。”
陆缄坐在船头,平视前方,林谨容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一直看着波光绿柳杏huā白云都从他们身后慢慢掠过。
水面越来越窄,日光越来越强烈,陆缄有些受不住了,侧脸去看林谨容,林谨容还坐着一动不动,似是根本不觉得这太阳晒。她比他还固执,明明是她不解风情,该生气的人是他,可她倒像比他还生气。
陆缄无奈地叹了口气:“进篷子里去坐罢。”“好。”林谨容正要起身,陆缄就把手递到了她面前,她扶住了,跟着陆缄摇摇摆摆地走到篷子里坐下,接了荔枝递过来的水喝了,低声道:“我从没坐过船。”当年,他也请庙祝帮忙定了一艘船,怎奈她到死都没见着那船的影子。
陆缄看向她,她的表情很淡,眼神是恍惚的,不由就笑起来了:“你晕船?把手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