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朱后亲信的宫女将木匣子接了上去,将画卷取出放在朱后面前,朱后微蹙眉头,持卷一一看来。饶是许樱哥再自信,手心里也微微沁出了几分冷汗。朱后默然看了约有盏茶功夫,方抬起头来道:“着人送过去给圣上看看罢,他若觉得不错,便是这样了。”
许樱哥暗暗惊异,这老夫妻俩感情好到如此地步了么?便是皇后要添点行头也要老皇帝喜欢那款式颜『色』才行?猛然间想起来朱后的寿诞便在五月里,心中了然,这场寿诞只怕是要大办的,出钱出力出人的都是皇帝,当然要皇帝看着顺眼才行。却听长乐公主同康王妃异口同声地道:“娘娘,这个您便不用『操』心了,由儿臣来『操』办即可。”
朱后摇头微笑:“你们的孝心我领了,也相信你们能把这顶凤冠做得美轮美奂,但这是圣上的天下,我是圣上的皇后,这凤冠是他所赠,他想给我庆生,便要他从心里欢喜出来我才欢喜。你们要孝敬,换了其他来,便是一盆花儿,一件衣裳,一双鞋,我也是极喜欢的。”
长乐公主和康王妃对视一眼,都是喟然一叹,再不相劝。人人都道帝后是一段传奇。都道朱后圣眷独宠几十年不衰,谁又知道朱后的小心翼翼和步步为营?便是与儿女亲近,那也只在心里头,永远不会让人觉得她看重儿女超过了圣上。也就是这样,才能护得他们平安成长。
大家都不容易,许樱哥微微失神,心想自己在新婚那日所做的事情能瞒得过康王妃去,只怕也逃不过朱后的眼睛,朱后之所以容她,话里话外多有庇护。大抵是因为知道她没有害张仪正的心思。今日砸向安六这一拳,是一次冒险,但谁说又不是一次融入和被认可的机会?
突听得有人来传旨,道是圣上给张仪正和许樱哥的赏赐到了,有羊脂玉如意一双,青玉佩一对,两尺高的珊瑚盆景两盆。霞样纱四匹,另有胭脂御马一对,御鞭两柄,特别言明不必再去谢恩。
之前的东西倒也罢了,寻常所见,但听说有御马一对,众人的眼神便都有些不对。康王妃颇有些忧郁。张仪正若有所思,长乐公主强笑道:“怕是知晓之前小三儿那匹汗血宝马没了,所以特为挑的好马。”
康王妃苦笑不语,今上传达的怕是另一层意思,想要张仪正也上战场了。张家的子孙,无用的废物最是被人瞧不起,铁血王朝,儿郎便当在战场上用军功与铁血才能铸就名望与声威。
朱后沉声道:“小三儿。你该奋发了。后日誓师,贺王为帅。”
若此战大胜,贺王一派必将声势大涨,殿中顿时一片沉默。张仪正撩起袍子对着朱后重重一拜:“皇祖母放心,孙儿自当发愤图强,不能让人看不起。”
朱后欣慰道:“拭目以待。去罢,只怕忠信侯夫人眼睛都望穿了。”
又有女官捧出朱后所给赏赐若干,众人自含章殿中依次退出,在宫门外与早就等候着的康王府管事等人接上头,康王妃便再三敲打了张仪正一番,打发二人直接去了许府,自带了高、袁二人回府不提。
张仪正上了马车便歪倒在锦褥上,斜眼看着许樱哥讽刺道:“好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无论怎样都一直陪着我的好媳『妇』儿。”
“先是君命难违,其次是二比一太亏,一比一虽还亏了,但还勉强过得去。”许樱哥早猜着他会找她算旧账,先谄媚地递了一盅热茶过去,又搓热了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来回搓『揉』起来:“我给夫君松松筋骨,夫君跪得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