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刑?”太子忽然扬起唇来,目光幽深地盯着前方,“重刑有用么?”
季振元道:“骆七既是与那神秘人来往的人,自然只能在他身上下功夫。”
太子又微微冷笑了下,抿了口药,接过帕子印了印唇,说道:“把他放了。”
季振元猛地抬起头来。他没有听错?
太子望着他道:“谢荣调任的事,准了。季阁老退下吧。”
湘园里郭兴喝了几盅,已经略有几分醉意。
谢荣目光却依然还很清明。他把侍女们都挥退下去,又把郭兴手上的杯拿开。
“少喝点。”
“难得这么高兴,喝两杯怕什么?”郭兴笑道,又拿过另一只杯子倒满,然后叹道:“这次顾若明摆了你一道,你也不要去跟他明着斗,让岳父去教训他便是。你毕竟才上来,跟他起正面冲突没好处。总之,你不要担心,我是一定站在你这边的!”
他隔桌拍他的肩膀,说道。
谢荣点点头,仰脖干了手上的酒,说道:“我知道。如果不是你在恩师面前为我说话,我不会这么顺利就能拿到右侍郎的缺。闻江,多谢你。”
“说这些作甚?”郭兴说话已有些含浑,“我这个人既没本事,又不如别人机灵,要不是依仗我父亲当年给我订的这门亲事,我也爬不到如今的位子上。我也知道有好多人瞧不起我,我也不想跟他们说道。可是好坏我心里有数。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看不起我,就冲这点,我怎么着也要帮你!”
说到此处,他竟然执壶又斟了满杯。
谢荣深吐了口气,按住他的手道:“别喝了。”
郭兴推开他,“喝了这杯,咱们在这里歇会儿。”说完他唤了丫鬟们进来,大声道:“去准备好两间房,我与三爷要在这里歇一晚!”
采薇连忙吩咐丫鬟下去,又让人来搀扶他。
郭兴在侍女们架扶下起了身,醉眼朦胧与谢荣笑道:“什么也不要想!微平,人生得意须尽欢!有时候你遵守的规矩越多,越是容易被自己套牢!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郭兴歪歪扭扭地大笑着出去,谢荣留在窗下静坐下来。
采薇垂头给他添酒,夕阳将她的投影落在桌案上,壶上纤纤五指像朵吐信的兰花。
谢荣举杯饮尽。采薇双手渐移到他的衣襟,低着红透的脸来替他宽衣,明明很简单的事,她的手势却因紧张而微颤,目光也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谢荣垂眸盯着她,忽然捉住她的手,从怀里缓缓摸出张银票,放到她手里:“出去吧。”
采薇脸色一白,抬头道:“爷是嫌弃奴家么?”
谢荣看着她,温柔地道:“不嫌弃。但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