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摸底

大妆 青铜穗 1641 字 1个月前

程渊自听说魏彬与陈士枫悄然到访,心里也不由起了盘算。直至吴兴来请,他便立时起身往花厅来。

谢琅见得妹妹要留下来,心里不由得替她捏了把汗。这魏彬可不是赵贞,更不是谢启功,他是身居高位的大官,谢琬从来没出过河间,面对他时居然一点胆怯之也没有,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直到听她说要把程渊请过来,方才又踏实些。

程渊好歹阅历丰富,而且擅于与官宦打交道,有他在,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他这里胡思乱想之间,谢琬已经请了程渊在他身旁坐下了。他连忙递了个眼色给程渊,示意他见机行事,程渊却是悠然一笑,似乎丁点儿都不担心。

他简直无语了,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法阻止什么。

魏彬品了口茶,说道:“世间风雅之人,离不开一个茶字。丹青名家顾游之,也甚好银针毛尖,据说他作画之时,若是茶水温度不宜,茶汤浓度不宜,他便画不出一副称心如意的画作。所以要跟他求画,只消有一碗合他脾胃的银针茶即可。

“然而这碗茶说简单也简单,说难却也极难,一个人要了解另一个人的习性到深知他茶水浓淡的地步,并非一朝一夕能成。所以,顾游之的画,世人求到的也不过三五幅。”

说到这里,他又浅浅地抿起茶来。

这番话没头没脑,实在让人不好如何接话。

谢琅不敢语,程渊不便语。陈士枫是不能语,只有谢琬。听完之后沉吟半刻,遂说道:“大人此言极是。人之脾性。有些人了解起来要一辈子,而有些人却只消一面,一语,甚至一音。子期偶听伯牙一曲,便有高山流水之叹,可见世间之事,不能一概而论。”

魏彬道:“虽不能一概而论,却也窥之。”

他看着谢琬,“我听说三姑娘进府来这两三年里。受到了来自令祖百般照拂,甚至把这最大的颐风堂拨给你们兄妹二人居住,其怜惜之心显见之。依程渊那日的说法,姑娘相助我父子乃是意欲回报犬子,那么姑娘以为,在孝与仁之间,乃是仁字占先是么?”

忠孝仁义,孝字占第二,魏彬抛出这么个看似轻飘飘的问题。实则让人怎么回答都不是。

若说是,那谢琬就是个不孝之人。若说不是,那她这般相助魏暹就很居心叵测了。

谢琅背上有了微微的汗意,程渊也往谢琬看来。

谢琬默了片刻。站起身来,“天地人伦,自然以孝道为先。民女回报魏公子。全了仁义,却也未违孝道。”

魏彬道:“愿闻其详。”

谢琬踱了几步。停下道:“孝也有纯孝与愚孝之分。家族里有人心术不正,我若拨乱反正。匡扶正义,维护我谢家家声,便是纯孝。我若一味盲从,助纣为虐,设害他人,损及我谢氏声誉,便是愚孝。

“倘若此番我不站出来公布魏公子身中圈套的真相,那么往后府里其它人便会争相效仿,如此下去,岂非害了整个谢府?为了家族的长治久安,我只能权衡为之。人在做天在看,就算我胳膊往外拐了,但究其根源,我却未违天道人伦,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