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溪和乔徽互相看不顺眼的日子,在进入建安海道戛然而止。
原因无他。
出了水道,进入风浪更大的海湾后,恒溪小姑娘悲催地晕船了,整天吐得个昏天黑地,吐到翻着白眼,死死握住显金的手,“...等我吐死了,你帮我把藏在枕头下的话本子全烧了...谁也不许看...”
显金:...
好的,死不死的,咱先不管。
我现在很好奇你的书单,到底有多么见不得光...
原以为吐个几天能慢慢适应,谁知恒溪小姑娘吐得渐入佳境,到了连喝口凉水都要把胆汁吐出来的程度。
更甭提显金为了防止她电解质紊乱给她兑下的糖盐水和灌下的王医正开的晕船药。
基本上属于吃啥吐啥。
必得寻大夫了。
趁停靠延岸的功夫,显金托乔徽请大夫,进入海湾后,停靠的时间将大幅减少,乔徽将显金交待的事办妥后,只嘱咐一句,“我已经给了席敬,你别给了。”便折身快步而去。
来人是位三十来岁的白面太医,一见显金的脸便明显怔愣住,转身看了眼船舶的排号,低声呢喃一句,“...乙卯,排得很后面了...”
显金不明所以,以为是太医嫌弃他们商贾出身船舶号靠后,抿抿唇,低声道,“实是晕船晕得厉害,知您是为贵人诊疗的,若非实在摁压不下去了,也不会劳烦您...”
白面太医知道显金误会了,忙道,“您误会了!是您的面容...“
白面太医止了话头,像失言一般将嘴巴一下子闭得紧紧的,垂眉掏出手枕,抚上恒溪脉案,又看了恒溪的舌苔和眼白,收了手枕写方子,“...脉象虚浮两处弹,虚不受补缓缓拦,头侧眩晕惶然然,脾胃虚和心火弹——不是大毛病,水土不服加之船内里翻妨伤了脾胃...”
白面太医抬眸,“看脉象,吃过晕船药了?”
显金赶忙拿出方子,“吃了三副,一吃就吐。”
白面太医接过方子,待看清方子上的字迹不由脸色一变,“这是哪里来的方子?”
显金神色一凛。
王医正,就是从宫里出去的!
该不该说?
按照后世风靡潮流的宫斗文,这宫里出去的太医,总得背点什么宫廷秘辛...眼前这位白面太医也是宫里的大夫,与王医正是什么关系?是仇人?还是旧识?
显金唇角紧抿,嘴里囫囵道,“家乡大夫开的方——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白面太医连连摇头,“不不不!”察觉出了显金的警惕,白面太医扯了抹笑,“瞧把您吓得,我只是见这字迹和用药的习性,与我师父有几分相似——噢,我师父原是太医院的医正,十年前辞官回乡归隐,许久未见得,便多嘴问了两句。”
白面太医对显金的谨慎有些无语,“乔山长与我也是多年旧相识了,您便是不信我,也得信几分忠武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