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就行了。”六耳猕猴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呵呵笑道:“人数多,防御又不严密。真是个好地方啊。”
说罢,他一跃跳下青岩,蹑手蹑脚地朝外围的防线摸了过去。
……
灵山上,早前为求法国之事激辩的声引众罗汉和法灯罗汉都已退场,然而,却有更多的罗汉参与了进来,辩法还在继续着。
自净罗汉朗声道:“玄奘这一路。历经劫难无数,得那妖猴庇佑。方每每逢凶化吉。此事不假。我等皆贯注于其渡了谁,又渡不了谁。皆知渡一人未必不可为,渡三界,却……正如玄奘所言,普渡之法,一来需得证得可行之道。二来需得寻得承其衣钵者。一传二,二传四,代代相传,如此,三界众生可渡。怎奈法未证。受其衣钵者,更是无从谈起。可,如今依贫僧看,普渡之法却是未必不可行。”
那殿上之人皆静静地听着。
众首罗汉微微伸出一手,道:“如何未必法,还请明言。”
朝着众首罗汉微微点了点头,自净罗汉面向如来,接着说道:“正如那江上渡翁,一渡一人,有千千万万生灵欲渡,普渡,难成。可若一渡千千万万人,普渡,便未必不可为。此次,玄奘不渡君王,而渡一国百姓,不授‘无我’佛法,而授‘为善’之私道。若三界之中,众生皆以‘善’为念,三界,岂不便渡了?”
话音方落,举殿议论。
人群之中,有罗汉轻声叹道:“虽未渡一人直达彼岸,却是渡了一国,哪怕只是往前推进了一小步,受者亦无穷尽也。看来,我们先前所想的普渡,都太狭隘了。这玄奘,真乃大手笔也。”
一时间,无数罗汉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不然!”一声清叱,马胜罗汉站了出来。他朝着如来行了一礼,又朝着地藏王行了一礼,回首望向自净罗汉道:“若玄奘可凭一己之力成此事,贫僧此刻必不再多言。可惜,他终究是借了那妖猴之力。诸位细想,如今,他之所以能借妖猴之力行事,不过因为那妖猴有所图谋。他日,西行之事已了,无论成败,那妖猴必不再借力予他。到那时……呵呵,求法国如今之善举,可安朝政,可安百姓,能安外敌乎?国无存粮,只需一场天灾,颗粒无收,届时,必又大乱。善举不再,苦海如初。其祸,比之今日尤胜之。到那时,他玄奘又借何力回天?此渡,不过一时之法而已,终非正道。”
“对对对,此言非虚也。”闻言,罗汉们纷纷赞叹了起来:“玄奘一路走来,虽也广传妙法,渡国之策着实令人赞叹,可他哪里知晓,黄雀在后?只需过些时日,怕是半寸水土、一寸人心也都难收了。”
“都说这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这玄奘恰恰相反,他若回头,背后已是苦海一片,却还不自知,若不回头,又是穷途末路,当真可叹。”
“佛法,错的是人,这追求佛法的方向错了,那,只能是天下无处不苦海了。”
“如此说来,这借力打力,终究不如自身有力啊。一旦借不到,不只寸进不得,就连往昔之事,亦可能摧枯拉朽,一去不返。”
马胜罗汉哼笑道:“自身之力,便是普渡之死穴。妖猴修行行者道,方得今日,然性情凶暴有目共睹。老君修悟者道,到头来也不过无为而治。即便是那须菩提,古往今来,也只此一个。何来一传二,二传四之说?知行不一,道之无存,此乃天道真理。放下普渡之执念,方可成佛,得无上法力。放不下,成佛便无从谈起。无自身之力,空凭借力?呵呵呵呵,若是大难临头,如何自处?以求法国一域而观天下,万般辛苦,也不过昙花一现罢了。普渡之法,不过痴人说梦!”
一时间,殿内罗汉纷纷点头称是:“如此说来,那自身之力,才是普渡之关节所在啊。”
这一次,就连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的佛陀们都微微点头,以示赞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