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头被分配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后,率先开口的是目前理论上效力于“先知”塔洛斯的迪特里安主教。
作为曾经火星上的研究者们的一员,迪特里安主教的绝大部分身躯已经在过去的这么多时光中被陆续地替换成为金属和机械组成的几近完美结构,他也一向自豪于此,并且出于朴素的、客观的、绝对理性的理念认为让它们沾上亚空间影响对于保持它的外表与工作状态是绝对有害的。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不论身在何处仍自豪地身着如火星土壤一般铁锈红色的欧姆弥赛亚之袍,并在任何糟糕的环境下都能凭着自己的能力(绝不是因为他还带着一艘自己的小船、一群助手和一大队重型武装机仆和无人机群)赢得一块珍贵的清净安宁工作环境。
听到他说话的苍白巨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于漫不经心的询问的无意义单音节。
“Ummm?”
他顺便把身上红色长袍腰间临时充作腰带的线缆又用力扯了扯,迪特里安极其心痛地看到数道崭新的褶皱出现在他被“征用”的红袍上,让原本被仔细熨烫得平平整整的袍子开始变得有些皱巴巴的——如今他自己穿着的是他的备用长袍,没有原本这件一样合意,他的助手,名为“绝对间隙”的神甫机灵地跑回去给他拿来的,迪特里安决定之后可以对这个一直在他耐心底线上反复试探的助手额外增加120分钟的耐心外存活时间。
“我的殿下,”主教谨慎地选择着用词,尽管他与军团已经有着数个世纪的合作,但在目睹过许多事件之后,火星与阿斯塔特军团的神圣盟约是否还会被这位已经被记录为死亡的殿下身上得到肯定与执行,以及被执行的程度,迪特里安又不是那么有把握了。“我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细长的机械手指抬起来,指着他的工作间内那些被临时塞进来的从数量和完整度都美好到让他头晕目眩的动力甲——这些能改出多少可用的部件与备用件啊!或许他还能悄悄弄一些在有机会的时候用于交换已经断货很久的珍贵资源。
它们的原主人都已经被拖出来锁进了更底层的奴隶牢房或者空置的审讯室,而他们面前的这套美丽而古老的甲胄正是原属于起源战团的冠军托勒米翁的贵重宝物,现在它的上面被插满了探针与电缆,用于骗过里面的机魂,让发射信标发出一切安好的错误信息。
“不然你想怎么做?”康拉德·科兹殿下,用他富有诗意的声线回问。
火星之焰啊,他听起来甚至几乎是富有趣味和理性的。机械主教心想,“我之前已经检测出了虚空盾的问题并且暂时恢复了它,但它依旧处于过载的边缘,随时有可能落下,我认为我们应当优先去现场查看并修复外部发射塔,假如您允许的话,我想要一队阿斯塔特护卫,同我一道登上船体外部进行维修。”
“哦,这個,我有印象,你等一下。”
(*你的记性真的很差,我至少已经为你展示过两次他如何修理和修理期间的场景了。怎么有你这样的脑子?)
“你的记性就一直很好吗?快,展示给我看。”
(*……我的记忆力非常良好!这是最后一次为你展示了!)
“你最后连赛维塔的死活都弄不清了——那不是之前没法子记下来么,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对着虚空自言自语的拉弥赞恩猛然转过头,机械主教的金属面容上所有的镜头们都一齐抖了抖,“有纸笔吗?”
迪特里安茫然地看着对方,他的大脑芯片在数据库中飞速搜索着“纸笔”在他所知的一百七十六个文明世界的文化词汇中的含义和隐喻意,直到面前的人注意到他腰带侧面的测绘用数据板。
“这个也行!”
机械主教腰间一空,数据板已经到了对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