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起。
床沿,纤细手指移开,只剩一只大手,留在亚麻色床单上的手掌,有四根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李景熙直起身,朝床头柜看了一眼。
黑漆漆的屏幕上显示着三个字:柯绮文。
——很陌生的名字,应该是个女孩。
傅正卿乜斜着眼睛,懒洋洋地问:“谁?”
李景熙照着念:“柯绮文。”
她下意识问,“她是谁啊?”
中文的‘她’读音没有性别区分,但两个人默契地认定是‘她’。
傅正卿眼底不知闪烁着什么样的情绪,说:“留学时候认识的,算校友。”
他没拿手机,任由音乐声持续了几十秒。
铃声停止时,整个空间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也变得有点沉闷。
李景熙疑惑地问:“不准备接吗?”
傅正卿抬手放在额头上,又放下:“头有点晕,接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李景熙凝视着他。
躺着一动也不动的人,漆黑瞳孔映出镶金纹路的天花板和白色光点,隐隐带出一丝梦魇中倏然醒过来的寒气。
心里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在两人的关系中,‘怀疑’、‘懊恼’之类的情绪极其罕见,偶尔冒出来,不仔细分辨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由于长期浸润于无相界,这类抽象的东西仿佛变成了具象化的实物,从眼前一晃而过时甚至出现了虚影。
此刻,她敏锐地抓住了。
话说回来,关于正卿出国两年发生的事,她从来没有开口问过。
好奇吗?
当然好奇,只是除了两人并肩而走的路段外,她自认为不该对过去大量探索。
一来,或许他有交过女朋友,甚至他们之间有过刻骨铭心的经历;
二来,或许他有过不止一个伴侣,在不断的得与失中,终于找到了最适配他的情感生活;
而在行走的过程中,自己恰好出现了。
她当然认同这个观点:在行走的路上,合适的时间,遇到契合的人和事,或留下,或放弃,一切随缘。
过去的已经过去,很多事情知道了,不过徒增烦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