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琼音在听闻自己弟弟死讯消息传来的时候,几乎晕厥,怎么也不敢相信,甚至是提着武器就想要朝宛城去,将那些土匪全斩尽杀绝为自己的弟弟报仇,是姥姥把她拦下来了。
她平日里是最注重形象的,看起来温温婉婉,活脱脱的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深居闺中的小姐,但性格却是比徐家大姐还要爆,主打的就是个反差感。
长卿一边轻松的闪躲着,偶尔放一下水,让徐琼音揍自己两拳出出气。
“臭小子。”徐琼音笑着骂了一句,收了手后缓缓的整理自己的衣裙,又变成了那副名门闺秀的做派。
紧接着,长卿就看到徐家大姐搀扶着姥姥走了出来。
简单的叙过旧之后,徐老太太开口道:“几日前忽然传来了消息,说是你把五公主给抢了回来,然后将姜国的人扔了出去,陛下便派神策军的人把将军府围得水泄不通,只准进不准出,连府中日常所需皆是由人送来的,想来就是将我们作为人质逼你回来。”
长卿对此并不意外,这是朝廷一贯常用的手段。
即便是长卿回来了,神策军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夜间的时候,那月色越发的寒凉起来,空中星子点点,姥姥杵着拐杖推开了书门,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
“姥姥,你怎么来了?”
长卿微微诧异的站起身来,用棍子将炭火翻了一下,那忽明忽灭的火光闪烁着,像极了那长明不灭的烛火,随后书房就渐渐的暖和起来。
姥姥笑眯眯的说:“年龄大了睡不着,看到你书房还亮着,就去煮了一碗粥过来。”
长卿也了然的笑了一下,便端起碗来,一口一口的喝着粥。
“徐家的祖训是忠君报国,但从来不讲究愚昧的忠于君主,也不会参与任何皇权之争,我们世代守护的,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从先孝公始,徐家的子女代代埋骨沙场,或是万箭穿心,或是孤勇奋战,从来没有一个人退缩。就是那祖祠当中,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上方挂着的是代表着荣耀的牌匾,也出现过女官身居四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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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显赫无比,武将战沙场,封侯拜相,文官掌管三省六州的官盐大权,位高权重,一度富可敌国,但也衰败过,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软过骨头,那祖训却是越堆越厚,家规却是越来越多,唯一不变的,便是学武保家卫国,学文则为民请命,无愧于天地。”
“孩子,你和徐家的那些先辈一样,姥姥知道你不想牵扯到皇权当中,却不得不牵扯,离国和姜国的亲事毁得好,凉州乃是我离国的土地,上面世代生长着的是黎国的百姓,即便是撒下种子,长出来的也是离国的粮食,又岂能沦为他国占领了逼迫公主和亲的耻辱。”
“无论是什么代价,徐家都会跟在你的身后。”
姥姥也不知徐家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甚至有可能当今圣上大怒,落了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但就像姥姥说的那样,他们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百姓。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姥姥平日里很少管事,但心里门清着呢,和长卿聊了一会儿后,便打着哈欠回去休息了。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房檐上和地面已经落了一层雪。
“年龄大了,这把老骨头遭不住喽。”
这老太太杵着拐杖说着,花白的头发在月色当中显得越发的苍白,她的背微微的驮着,拐杖声一下一下的落在雪中,那簌簌的雪声倒是有几分解压。
她又同身边跟着她嫁进徐府的老妇人说话,讲着要去拜访昔日的一些姐妹,偶尔聊起一些故人来,语气中难免带着遗憾。
徐老太太这一生过的倒是有几分波澜壮阔,她的出生也极为的显贵,性格也豪爽,手腕极强,算得上是手拿了爽文大女主剧本。
即便是她的姐妹团,随便拉出一个来,那故事说上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长卿看着她的身影渐渐的消失,人之渺小在历史长河中犹如沧海一粟,每一笔的轻描淡写,都可能是这个人波澜壮阔的一生。多少人想要留下这轻描淡写的一笔,前仆后继的追寻者名垂青史,便有着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之说。
古今多少事,都付谈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