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很快就接受了这个震惊的消息,也只有这样,才能说清楚为什么吴璟安对鹿笙父亲的感情这么复杂,甚至把这种复杂性延续到了鹿笙的身上。
也难怪他会说,上一辈的纠缠不清落到了这一辈当中。
安霖说着吴璟安的过往,忽的听见长卿说什么,有些怔然的问:“你说什么?”
少女眼神像是怜悯也像是鄙弃,她缓缓的伸出手,接到了从浓密的枝桠中泻出来的一缕光。少女的手伸得实在好看,白白净净,指尖带着细微的粉色,于那一抹光,好似雪原之上开出的一朵莲。
“我说,你说他的童年很不幸,那我呢,我的父母也没有陪在我的身边,你说他想做个好人,然而遭遇比他可怜的人也很多,比如你的那个青梅竹马,可是你的青梅竹马成了一个缉毒警察,成了一个温暖的大哥哥,不是吗?”
“有人在逆境中成长绽放,祈祷不要有同样的事再度发生。有人在逆境中沉沦还要拉无辜之人下深渊。所以有什么脸洗白呢,还不是自己自甘堕落。”
“安霖。”长卿看着她,缓缓闭上眼,嘲讽的笑了一下:“你真可怜,变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样子,还不自知,甚至是有些乐在其中,自己家祖坟都哭不过来,还去哭乱葬岗。”
“你不配提我父亲,也不配提缉毒警察,因为从你口中说出来,是侮辱了他们。你在踩在缉毒警察的尸体歌颂毒贩的爱情,吴璟安的父亲也不是因为我父亲死的,是他走投无路,知道是绝境,逼不得已才死的,是他不思悔改我父亲才开枪的。”
安霖一下子慌了,开口说:“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为他洗白,我只是觉得,他有罪,但是他的爱没罪。”
“不,他的爱也有罪。”
长卿语气淡淡:“他的爱就可以超越法律超越人性吗,吴璟安从上到下,从身到心,从灵魂到皮囊,都有罪,罪无可赦。”
安霖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她说不清楚自己心头是什么滋味,在长卿面前,她总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对此长卿表示,她不是面对自己无地自容,而是面对那些缉毒警察无地自容,毒贩的爱能超越一切吗?毒贩身世可怜难道那些因为他家破人亡的人就不可怜吗?
今晚并不平静,一如当年的那个晚上,月色清清落落,挂在枝头,江面黑沉,波澜壮阔,岸边的树叶上带着些许的夜露,随着一声枪响,忽然坠地摔开了万丈金芒。
那些毒品,躲过了那一层层的海关,却躲不过那些前仆后继的身影。
有的月亮被托在在天上,有的月亮生在人间,高处不胜寒,于是枝叶为它新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