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子婴身后跟着的,是一群身穿黑袍的秦朝老臣。
赵高三年来残害忠良,剩下的老臣,也就这几个了。
子婴的脑袋上带着的,并非是皇帝戴的九流冠冕,而依旧是公子的冠冕。
随后,在刘季震惊而了然的目光中,秦三世子婴......跪了下来。
连带着后面的黑袍秦臣,也跪了下来。
但即便跪了下来,他们也还在向前走着,蠕动着,后面跟着两辆马车,那里面坐着的,是被束缚起来的,子婴的妻女家卷。
服丧白袍,跪地膝行......
这是降礼。
眼泪,从子婴的眼中流了出来,滴在地上,滴在被沾脏的白袍上,子婴咬着牙,端着木盘的手颤抖着,无法自拔的颤抖着。
屈辱,悲哀,痛苦,怨恨。
但这是子婴为保下大秦最后一口气,唯一的手段了。
刘季看了看张良丽食其,又看了看樊会彭越任敖,努了努嘴。
却发现众人的脸色,都带着感叹。
即便是身为敌人的他们,也觉得悲哀。
绝对的悲哀。
刘邦翻身下马,又看了一眼张良,示意他管控军队,然后便孤身一人,向着秦三世......不,秦王子婴走了过去。
秦,只有过两个皇帝,一统天下的秦始皇嬴政,和败尽祖业的秦二世嬴胡亥。
嬴子婴......没有称帝。
所以他只是秦王,秦王子婴。
子婴俯着脑袋,那刘季距离他千米,他却能清晰的听见刘季的脚步声。
那不是脚步声。
那是钟声。
汗水和泪水一同沿着子婴的脸颊,滴落在地上,他却不能发出声音,地上却已经被沾湿了一片。
手中的木盘彷若千钧之重,子婴却必须要承托住。
这是大秦,最后拥有这些东西的时候了。
刘季,已经走到了子婴的身前。
他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盖在木盘上的华贵布匹给拿了起来,随手扔到了地上,打量起了这布匹盖着的,真正珍贵的东西。
那是玉玺和兵符。
子婴看着刘季的鞋子,看着被刘季扔在一旁的布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绞痛。
那丢掉的,不是布匹,而是他大秦的尊严。
刘季没有伸手去动那玉玺和兵符,他抓住了子婴的胳膊,将子婴扶了起来。
子婴站了起来,却依旧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