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冷笑一声:“呵,你不在家里为刘老部堂守灵,跑到内阁值房做什么?”
常风道:“听闻阁老和九卿们让我停官守制.岳父对于我来说,的确犹如亲父一般。”
“他老人家驾鹤西游。我理应在家守制二十七个月,给他老人家尽孝。”
刘健和谢迁得意洋洋。还以为常风是来认输的。
万万没想到,常风竟说:“哦对了,我还要给首辅贺喜呢!听闻贵府的六夫人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刘健听了这话面色一变。他心中暗道:不好!常风怎么知道了这件隐事?这事儿若摆到台面上说,是臣子在先皇大丧期间行为不端,孝义有失。
转念一想:也没什么。最多回家让小六吃堕胎药就是,常风拿不到证据。
常风已经看穿了刘健心里的小算盘。他笑道:“太后娘娘对首辅恩荣有加啊。今日下晌,太后娘娘于慈宁宫召见了贵府六夫人。”
“太后娘娘还让太医给贵府六夫人诊了脉。果然是三个月的喜脉。”
刘健皱眉:“太后娘娘?你让太后娘娘召见了她?”
刘健怎么也没想到常风会来这一手,直接让太后当了证人。
常风笑道:“首辅错矣。是太后娘娘关心刘家开枝散叶的大事。她召见贵府六夫人与我无关。”
谢迁道:“常风,你来这里说这件事有何目的?内阁是军机重地,我们没工夫听伱胡诌八扯。”
常风没说话,李东阳先开了口:“木斋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首辅的六夫人怀胎三个月。那首辅播种就应该是今年六月。”
“先皇是五月初七殡天。六月还在大丧期间.”
谢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道:常风好手段。这么快就想到了反击之法!
常风笑道:“亲家翁,首辅忠孝无双。怎么可能在大丧期间纵欲?依我看,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给首辅带了绿帽!”
刘健气得手发抖:“胡说八道!她对我忠贞不二。”
文人最重名声。若默认自己是带了绿帽的大王八.刘健的名声也就毁了。
常风道:“这么说,首辅承认在大丧期间纵欲喽?”
刘健语塞:“这”
常风毫不客气的坐到了椅子上:“好了。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们不要再提让我停官守制的事。我也不会再提首辅小妾大丧期间怀孕的事。”
“咱们各自都退一步。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现在还不到彻底收拾刘健的时候。因为正德帝将扫除刘、谢的时间定在了正德元年,也就是明年。常风还不能以这件事为由弹劾刘健。
刘健伸出了大拇指:“常风,有你的。若论阴损,我不及你。”
常风笑道:“承蒙首辅夸赞。我关公面前耍大刀,跟您说说怀恩老内相生前教导我的一番话。”
“一个男人想要成就大事,必须管住三个巴。第一个巴是嘴巴,少言多听多想。第二个巴是尾巴,不要得了势就把尾巴翘到天上。”
“这第三个巴嘛,说来不雅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多少英雄都因为管不住它,最终身败名裂。”
谢迁怒道:“常风,你是在侮辱当朝首辅、托孤辅政嘛?”
常风道:“我没有侮辱任何人,只是在跟首辅探讨做人的道理。”
刘健终于开口:“不要说了。让你停官守制的事,我们作罢。我家小六怀孕的事,你也不要再声张。算是咱们之间达成的交易。”
常风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
刘健心里懊恼不已:明明可以扳倒常风,让他丢了权位滚出朝堂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六月时弄那一下。常风说的对,是应该管住三个巴啊!
常风起身,临走前补了一句:“两淮盐案涉及朝廷财政根本。不在咱们的交易之内。我也不敢拿此事当作交易的筹码。我会公事公办。”
“另外我奉劝那些妄想让梁伯宏‘离奇自尽’的人一句——别费心思了!锦衣卫若连一个案犯的命都保不住,也就没有存于世间的必要。”
常风让刘健、谢迁丢尽了颜面。二人气鼓鼓的,一言不发。
李东阳则得意的抿了口茶:“不愧是陈年普洱,茶香浓郁啊”
常风朝着李东阳笑了笑,离开了内阁值房。
傍晚时分,正德帝正在刘瑾的伺候下用膳。
正德帝面露忧虑之色:“常风能想出法子,渡过这一劫吧?他是先皇留给朕的匕首。朕可不想尚未亮出匕首,匕首就自断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