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风道:“有机会我得好好说说那俩小王八蛋。”
常风没把钱宁送来的消息当回事。正所谓大意失荆州。
三日之后。猫腚眼子街。
双方两千五百人浩浩荡荡,人挤人,人挨人,从南北两个方向站满了整条街。
既然是打群架。双方头目开打前自然要相互叫嚣一番。
周彧高喊道:“张家小子,你们才当了几天皇亲国戚?京城这潭水太深,大风大浪的,你们把握不住!”
张鹤龄冷笑一声:“别忘了我们做的是什么生意!卖鱼的!风浪越大,鱼越贵!”
张延龄一声暴喝:“弟兄们,打!”
双方人马像两股洪流一般,朝着对方猛冲。
不过双方尚存一丝理智。他们的打手拿得都是实心木棍,无人带铁器。
片刻后双方打成了一团。那场面真是贼血腥,贼暴力。
实心木棍虽不及铁器兵刃,抡在脑袋上也是要见血的。猫腚眼儿街上立马鲜血共长天一色,木棍与拳头齐飞。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五城兵马司巡街的兵丁。
兵丁又报给了上司徐指挥。
徐指挥带着几百人来到猫腚眼儿街,本来是想制止斗殴,抓一批领头的。
可当他看到斗殴的指挥者是两位小国舅和一位老国舅,立马偃旗息鼓。命手下按兵不动。
不多时,顺天府的钱巡检带了上百名衙役赶了过来。
钱巡检问徐指挥:“老徐,你咋不带人上啊。天子脚下首善之区,竟然打成了这个逼灯样。”
徐指挥苦笑一声:“你知道双方的头子是谁?一面是寿宁侯、建昌伯,一面是长宁伯!”
“钱爷,难不成你让我抓他们?你自己有这个胆子嘛?”
钱巡检一咬牙:“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管。”
“可看这架势,再打下去可能会出几百条人命!到时候你们兵马司,我们顺天府都要倒霉。”
“咱们管不了他们,有人管得了。”
徐指挥问:“谁?”
钱巡检答:“锦衣卫!”
两刻功夫后,常风值房。
常风正喝着茶,看《四书释义》。
突然间,钱宁冲了进来:“常爷,可了不得了!打起来了!”
常风问:“谁打起来了?”
钱宁答:“顺天府巡检禀报,三位国舅在猫腚眼儿街打起来了!双方有两三千人!”
常风面色一变:“什么?”
天子脚下,几千人规模的斗殴已经不是斗殴,而是谋反。
常风一拍脑瓜:“是我大意了!集合在卫的所有袍泽!带齐兵刃!再去武库拿五十条火铳!咱们去猫腚眼儿街!”
常风带数千锦衣卫袍泽火急火燎的赶到了猫腚眼儿街。
两千五百地痞、恶仆,已有至少一千人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哀嚎。斗殴还在继续。
张鹤龄两兄弟、周彧跟没事儿人一样。翘着二郎腿,在街的南边和北边刺溜刺溜喝着茶。
常风大喊一声:“停手!”
他的声音马上被喊打声淹没。
斗殴的人有三个国舅撑腰,视官府中人于无物。
常风大喝一声:“火铳队!点火绳!给我放铳!杀他一批!”
“嘭!嘭!嘭!”南镇抚司的铳手放了铳。
他们放的不是空铳,装填了实心铁铳子。
五十枚铳子飞出,立时有十多名地痞倒在了血泊中。
双方地痞全都愣住了,停了手。
常风大喊道:“锦衣卫的,给我上!全给我抓起来。有胆敢拒捕者格杀勿论!”
锦衣卫的力士们冲了上去。有几个胆大的地痞竟敢反抗,立马被长枪捅了个透心凉。
其余地痞见状,纷纷扔下了木棍,束手就擒。
张鹤龄、张延龄走到了常风面前:“常大哥,你来的正好!周彧那厮侮辱皇后,还胆敢跟我俩打架。你把他抓起来。”
周彧也走了过来:“吆喝,我倒要看看谁敢抓我!常风,我艹你娘!你敢放铳杀老子的人、抓老子的人?”
常风皱眉:“长宁伯,你们在京城大规模斗殴。我是秉公执法!”
周彧怒道:“我知道你跟这俩小杂碎关系好!有本事你把我也抓了!我倒要看看,你是否有吞天之胆!”
“你要不敢抓我,就把我的手下全都放了!”
常风还真不敢抓周彧。
锦衣卫是皇帝的家奴。而周彧,按照辈分系当今皇上舅公!
常风可以下令铳杀周彧手下的地痞、恶仆。却不能抓皇上的舅公。
常风沉默不言。
周彧大笑道:“呵,我当锦衣卫的常屠夫是个胆子大的人呢!原来也是个胆小鬼。”
“我就站在这儿呢!你来抓我啊!来抓我啊!”
常风继续沉默。
就在此时,一声暴喝传来:“锦衣卫不敢抓你,我敢抓你!”
喊这一嗓子的人身穿正七品服色,三十出头。
此人是南城巡城御史,蒋冕。
明代设巡城御史五员,隶属都察院。负责巡查东、西、南、北、中五城治安、刑诉、缉捕盗贼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