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升道:「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罢了,问你声过年好。明年接着高升。我先走一步。」
常风送走马文升,回到了厨房。
刘笑嫣问:「钱宁走了?」
常风点点头:「钱宁刚走,马部堂来了。我跟马部堂又说了会儿话。」
刘秉义在一旁道:「这才三四天,钱宁算是在京里出了名了!我那些文官同僚给钱宁起了个外号——‘钱狼!」
「贤婿你真有本事啊。直接把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小奶狗,提拔成了一头威震官场的恶狼。」
常风道:「哪儿啊。钱宁可不是我提拔的。人家的义父是司礼监秉笔钱公公。皇上是看在钱公公面子上重用的钱宁。」
「老泰山,这话劳烦你说给你的那些同僚、好友们听。」
常风这是在通过岳丈散布消息:钱宁在京城嚣张跋扈,可不是我指使的。要怪,你们怪他义父钱公公去。
合子蒸好,一家人大快朵颐,自不必说。
晚上回了卧房。常风躺在床上,感觉这一年过的不真实,跟做梦一样。
短短一年时间,他竟能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要知道,过完这个年,他虚龄才二十三岁。
果然是富贵险中求。若不是成化二十二年那个秋夜里的九死一生,他现在最多是北镇抚司里一个灰头土脸忙着抄家的小百户。
也可能连百户都混不上。
刘笑嫣忽然将一个生辰八字帖拿给了常风:「喏,跟你八字很合,看看吧。」
常风看了几眼:「谁的八字?」
刘笑嫣道:「初二你去老内相外宅祭奠,没在家。湘西巷的九姑娘送来的。」
「人家送生辰八字来,等于告诉你,愿意给你做妾。」
常风皱眉:「你扔了就是。拿给我作什么?难道是试探我对你的真心?」
刘笑嫣却道:「我没那个意思。京城的官员勋贵哪有不纳妾的?」
「如今咱俩成婚两年。你也该纳妾了。不然京里那些诰命夫人们会笑话我是个醋坛子母老虎。」
常风道:「皇上到现在只有张皇后一个女人啊。」
刘笑嫣笑骂道:「你说的这话有大不敬的嫌疑。你也敢跟皇上比?配跟皇上比?」
「我看这九姑娘人不错。跟我很对脾气。她昨日送生辰八字的时候,顺便还给我送了一张老黄弓。」
「据说是南宋名将韩世忠用过的呢。」
常风道:「我就算纳妾,也不能纳九姑娘!那女人心眼子忒多。干的又是销赃生意。」
刘笑嫣躺在常风的臂弯里:「算了。你愿意纳谁,不愿意纳谁,你自己做主就是了。」
弘治二年的春天悄然到来。
至二月初二,钱宁将京师、留都两个都察院的言官清扫一空。
那些言官大部分被革职或被贬,倒无人掉脑袋。
载入史册的弘治朝「两京言官之狱」划上了句号。
这场大狱获利最大者,看上去是刘吉。自此之后,两京官员中无人再敢弹劾刘吉。
常风在这场政潮中左右逢源。刘吉感谢他的庇护;钱宁感谢他的提携;刘瑾跟着他沾光升了官,将他视作恩人。
弘治帝更加倚重常风,甚至生出了「朕愈来愈离不开常风」的感想。
常风简直是秦始皇吃花椒,赢麻了。
这日,常风正在值房之中查看出京抄家的账册。
一名力士走了进来:「禀千户。湘西巷九姑娘派人来给您带话。说她遇上了天大的麻烦,恐怕性命不保。让您去湘西巷救她。」
常风第一反应:应该是九姑娘又收了什么赃物。被刑部或顺天府的人抓了。
这倒是没什么。以他现在的地位,随便打个招呼就能救下九姑娘。
赶巧,最近查检千户所抄家抄出了一堆好木器、瓷器、铜器之类的赃物。攒了满满三个库房。
常风正要找九姑娘将这些东西变卖了,分给袍泽们呢。
他干脆骑马亲自去了一趟湘西巷。
哪曾想,湘西巷内风平浪静。九姑娘在四合院里支了一口大锅,炒卷春饼所用的酱肉。
常风道:「九姑娘,你这叫遇上了天大的麻烦?」
九姑娘笑道:「我不让人那么说,怎么请常阿哥来吃春饼啊!」
「今儿二月二,按照你们京城汉人的规矩该吃春饼的。我亲自下厨,这点面子你总要给我。」
常风无奈:「好吧。你请我吃饭、喝酒、喝茶总有十几次了。我总不能一次面子都不给。」
九姑娘将菜端进了堂屋。堂屋里除了那张蔡忠府邸抄出来的拔步床,还有一张饭桌。
九姑娘忙着给常风斟酒布菜,热情得很。
常风吃了两卷春饼,喝了两杯酒,忽然感觉到了不对。
他脸上发热,血气下涌。
九姑娘在一旁娇嗔着:「哎呀常阿哥,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开春天变热了,你还穿着棉袍?我也有点热呢。」
说完九姑娘褪去了外衫。
常风仿佛有虫子入了脑。眼睛死死的看着九姑娘。
九姑娘直接上手:「哎呀,阿哥。你身体不舒服
,阿妹扶你到床榻上歇息一会儿啵。」
九姑娘这个土家姑娘不仅豪放,而且胆子大的吓人!
她在常风的酒里下了毒!
自然,这种毒对男人的性命没什么威胁。只是会让男人憋不住。
九姑娘消息灵通,知道常风现在的地位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