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升质问常风:「昨日早朝,汤鼐说失火前听到有人在窗前说‘刘首辅派我来问候你。这又作何解释?」
常风镇定的回答:「那是汤御史做的梦。话是梦中之人说的。他因失火受惊,一时没分清是梦是真。」
弘治帝强憋住了笑:常风真是太会说话了。既保了刘吉,又不至于让汤鼐因欺君而获罪。
张升怒道:「一派胡言!」
随后张升道:「禀皇上,一定是汤鼐、邹智、吉人、李文祥与女干相刘吉私下交易,沆瀣一气!」
常风皱眉,心中暗道:这群清流是属狗的啊。连自己人都咬。
随后张升高呼一声:「若皇上不罢女干相。我等忠臣将进行跪谏!直至跪死在奉天门前!」
御史曹璘、欧阳丹附和:「臣等也将跪谏!」
呼啦啦,一百多名清流言官全都跪了下来:「臣等亦然!」
弘治帝、常风万万没想到。对于清流来说,打蛇打七寸的法子根本不管用。
这帮人一根筋,为了达成目的会前赴后继!
今日是腊月二十八。
难道弘治帝改年号后的第一个除夕,要在清流的跪谏中度过?
万一再有几个头撞御柱以死明志的。不用说真撞死了,大过年的就是见了血也不吉利啊!
弘治帝给萧敬使了个眼神。
萧敬会意,扯着嗓子高喊一声:「无事退朝!」
得,朕惹不起你们,还躲不起你们嘛。先躲了再说。
半个时辰后,乾清宫大殿。
刘吉和常风站在弘治帝面前。
弘治帝道:「刘卿,为了让那四个人撤回对你的弹劾,常风这两天一夜可谓煞费苦心。」
刘吉早朝时就奇怪,那四个人怎么突然改口。现在知道是常风所为,连忙道:「哎呀!多谢常千户庇护忠臣。」
刘吉自称忠臣,弘治帝和常风都想吐。
常风道:「首辅大人错矣。下官是皇上的家奴。下官保护您,是得了皇上授意。」
刘吉连忙跪倒狂磕头:「多谢皇上。老臣余生一定拼死效命,报答君恩!」看書菈
弘治帝道:「罢了,你先下去吧。」
刘吉千恩万谢的走了。
弘治帝对常风说:「清流们已经开始在奉天门跪谏了。他们真要是跪到除夕,朕的脸面何存?」
「得想个法子,让他们散去。」
常风道:「皇上,请恕臣愚钝。臣一时也没什么好法子。那些清流像极了狗皮膏药,太难缠了。」
就在此时,萧敬急匆匆的走进了大殿:「皇上,通政司递上来一份南京八百里加急递上来的折子。」
弘治帝接过折子,随口问:「什么折子这么厚?」
萧敬答:「是南京都察院七十八名御史联名上的万言折,内容是弹劾首辅刘吉。」
弘治帝眉头紧蹙:「什么?」
他仔细的看完了折子后素质二连,先怒吼一声:「欺天啦!」随后将铜罄摔在地上「当啷」。
弘治帝怒道:「两京清流竟然串联到了一起!从
南京到京城,八百里加急要跑三四天!」
「他们谋划此事时用不了八百里加急,只能寄送普通信函。一个来回至少一个月。看来是有备而来!蓄谋已久!」
「结党!常风你之前说的对,这是典型的结党!」
弘治帝发怒的原因,并不是两京清流集体参劾刘吉。
他怒的是两京清流结党,威逼他这个新皇帝。
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现在新皇帝刚上台一年多,就被一堆六品七品的小官儿合起伙来胁迫。
这还了得?
弘治帝气得手发抖。
常风从未见弘治帝发这么大的火。
弘治帝继续痛骂道:「朕登基伊始时,这些清流言官就事事多嘴多舌,束缚朕的手脚。」
「朕要立吴后为太后,他们说什么吴后是先皇废后,不宜立为太后。」
「朕要让户部搞清丈田亩。他们一天一道联名折,说什么不合时宜。朕只得作罢。」
「国事、家事,他们都要指手画脚!」
「朕忍他们不是一天两天!」
「今日他们更是毫不掩饰的结党逼迫朕。好!好!好!」
「朕也该好好整一整这些清流言官了!」
人都是有底线的。两京清流已经触碰到了弘治帝的底线。
他怒吼一声:「常风!」
常风拱手:「臣在。」
弘治帝道:「锦衣卫有法子对付他们吧?朕要清空两京清流!十步之内必有芳草。那些所谓的清流不是芳草,是杂草!」
「朕要你替朕除去满朝的杂草!」
常风一愣。清空两京清流?皇上......也太有魄力了吧?
弘治元年末、二年初的两京言官之狱,正式拉开了序幕。
常风成为了弘治帝手中那柄除草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