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上来按住林敏和王娇,林锦绣靠在墙上,她站在阴影里,没人看到她的表情。
“林杰阿,其实十一年前,是我让我爸给你做的亲子鉴定,我爸那人,脑子还是很聪明,你猜怎么着,你和林敏,都和林宏没有,哪怕半毛钱关系,因为林宏他,根本就不能生阿~他自以为自己很厉害,为家里生下了唯一男孙,还引以为傲,那么多年。然后呢,他刚知道这个晴天霹雳,自己就进去坐牢了。人呐,还是得多做点好事,坏事做多了,会遭报应的。”
她双手抱胸“人啊,别做坏事算计别人,你看,算计来算计去,该是我的还是还是我的,该不是你们的,还不是你们的。对了,十二年前,我碰巧遇见了你的亲爹在纠缠你的好妈妈王娇,正好验证了我的猜想,我是觉得,你和林宏阿,长得真是不像。不过你那亲爹还不如林宏呢,他可是判了二十年,我算着时间,可还有十年才能出来。我亲爱滴的大伯母,你选人的眼光可真是好,就喜欢这种违法犯罪坐牢的对吧,你刚才问我有没有良心,你可以摸摸你的良心,你对得起谁?”
她起身,走开,没有回头“我警告你们,别再来惹我,否则我找到证据,让你们全家一起都去坐牢,当然也包括你,我这同样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好姑姑,林锦绣女士。”
她的大红色背影远去在灯光明亮的走廊上,没有人注意到,靠在墙上阴影里,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林锦绣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
果然,只有伤受在自己身上,才会痛。
林风处理好太平间门口的监控,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林芷和王平站在,他的车前。
“小芷,我们走吧。”
“好。”她打开后车门。
王平开保镖车紧随其后。
夜色下,路灯的光是朦胧的,高架桥上一路粉红色的月季在风中摇曳,像跳着芭蕾舞的女子,美丽,雅致。
回到家,赵雪坐在沙发上,淡然嗑着瓜子看着电视。
看到林芷,她站起身,露出慈爱的笑容“回来啦”。
“今天有点忙,葬礼我会去的”。她看向林风。
“嗯,我先走了。”林风推开一楼的门,院中的红色玫瑰过分娇艳,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仿佛一切都没变,但仿佛一切都变了,因为他的父母,兄长,都去世了,这世上和他还有亲近血缘关系的亲人,只有他的孩子,还有,林芷。
他想起那一年十八岁,他愤怒的抱着六岁的林芷,歇斯底里的对着林宏林图林锦绣和父母说,你们太过分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他们,我们是一家人啊。
正如林芷所说,这个家到底得散,因为牵引着他们的,只有血缘,而他们的心,根本不同。
黄色灯光温暖。
林芷和赵雪坐下,她喝了一口温热牛奶。“小妈,这么多年了,阻碍你的人都死完了,是该为自己生活了,我会支持你,所有的决定。”
赵雪脸上毫无意外,微微一笑。
“林岚那边的工作,我来做,她十四岁了,不是四岁。”这句话说的一针见血,同时也刺进了赵雪心里。
“那就拜托你了。”赵雪喝了一口牛奶,长舒了一口气。
她隔着玻璃窗看见林岚进门,两人都转换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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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好想你。”林岚上来拥抱林芷。
林芷递过一个大袋子“你上次说喜欢的,给你买好啦,下次考试继续努力。”
“谢谢姐,我爱你。”她打开袋子。
没有人告诉她林宏的死讯,因为这都不重要。
“想吃什么,我给你们两个做。”赵雪起身。
“白米粥,凉拌黄瓜就好。”林芷淡淡的说,这是她记忆中最温暖的,家乡的味道。
“我和姐姐一样。”在林岚心里,林芷是最好的姐姐。
她不知道,林芷对她的爱,不仅是身上仅有的,微弱的一点血缘,更多的是,不想让她承受自己一样的痛苦。
她们何其无辜。
“你去写作业吧,我给你妈打下手,饭好了叫你。”林芷说完,林岚转身上楼。
赵雪去厨房,厨房很大,林芷跟在身后。
“你现在也学了做饭,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学的。”赵雪打趣。
“学点皮毛而已,给生活找点乐趣。”她低头淘米。
“你就是聪明,一学就会,一点就透。”赵雪打开冰箱,取出西红柿和黄瓜。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不过比现在的小岚小一岁,那时候你就很聪明。”她陷入回忆,手上动作依然没停。
那时候她回到西城,本来以为她对她会没有好脸色,没想到她一直很尊敬她,一晃就过了这么多年。她将她与林岚一样,看做亲生,就这样,两个相差十三岁的人,做了十二年的母女。
她拍着黄瓜,想起十一年前的那个春天,她唇张齿合的对她说,小妈,我这个想法,是对的吧。
那时候,她就见识了她的聪慧。
也许是来源于骨子里的基因,又或者,她自小不同于常人的经历。
她感谢她,解了她困顿痛苦的心,也拯救了一度自闭的林岚。
十四岁的她就像一束阳光,照亮了她那时的生活。
拍黄瓜声掩盖了她的抽泣,身后的林芷看着她微微耸动的肩膀,五味杂陈。
这么多年,谁又比谁,过的好呢。
三个人吃了一顿粗茶淡饭,各自上楼回房。
赵雪和林岚住二楼,林芷住三楼。
这是她从有记忆以来,就住的卧室。六岁离开,十三岁回来,十八岁再离开,然后偶尔回来。
墨绿色的陈设,象征生命最兴盛的力量,是她深爱的,充满希望的颜色。
她在人生的一路荆棘丛生里,挫折里,顽强生长,像极了一株不断攀爬的凌霄,在枝头开出灿烂的花。
耀眼而灿烂。
千里江山,入夜寂静。
白色兰花在楼下盛开,红色玫瑰在楼下娇艳。
沈珏同样躺在自己墨绿色的床上,左手中指一枚金色蛇戒,硕大的祖母绿在头顶反射着天花板上的柔和光线。
令人沉醉,就像照片上这个人。
他伸手摸摸七七的头,它摆着尾巴,小六继续昏睡,许是它年纪大了,近来总是多眠,不像七七般精力充沛,还好医生说它没什么事儿。
江离又开了新书。
然而只写了一个标题:《十年以城》。
加上一千四百字的楔子,就没了~
床头是林芷的照片。
他起身,打开保险柜最上层,里面放着一台旧手机,一个旧钱包。他看了一眼,苦涩一笑,又锁上了。
也许再也不会打开了,但是也不想扔掉。
他想起几年前,顾青山说,她不肯见任何人,说只想隐匿,不想惹事生非,我很抱歉。
他淡淡的回了句没关系,其实心沉进了谷底。
他在心里思索。
人生之路,唯一的挫折,可能就是爱情。
当然,他的爱情,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当然,这一次不是莫名其妙了,他要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