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稷仍旧保持着禁锢我的姿势,他身上的气势与这冰封天地的空气一样冷冽,骤然被打断后,锋利的眼神阴狠地向着来人扫去。
我皱着眉僵硬地转过头,叶阳和两位衣着华丽的妙龄女子,正带着一大群婢子仆从们惊在原地。
她的面色已完全被委屈和羞愤覆盖,美丽的眸子盈满了泪水,通红地控诉着我们的罪行。
而她身边的两位妙龄女子,皆是一脸看好戏般的讽刺与嘲弄。
“阿姊啊,原以为你到秦国做了王后,这日子定是过得风生水起的。”其中一名女子理了理衣袖,姿态高傲地看向我和阿稷:“可此时看来也不尽然啊。”
“身为王后,竟连宫中的淫乱之事也统管不了,你这算是御下不严啊,还不如早些禀明父王说你德不配位,也好为妹妹们腾出道儿来啊。”话刚刚说完,她们二人便捂嘴讥笑起来。
阿稷的眼神已从锋利转变为滔天的怒火,我也瞬间被那淫乱二字刺得一阵窒息。
叶阳的脸色青白交叠,她死咬着嘴唇紧握双手,浑身颤抖地向前对着阿稷俯下身去:“大王万安。”
那尚还讥笑着的二人,霎时间便都噤了声,哆哆嗦嗦地上前后,惶恐不安地垂下头去:“大王恕罪,臣女们是无心之失…”
我用力将压在身前的背德之人推开,内疚地看了叶阳一眼后,屈膝行了一礼。
她破碎的目光凝结在我身上,叫我羞愧不已。
“呵,恕罪…”阿稷唇边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二位方才谈笑的模样,孤瞧着倒不像是无心之失呢。”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其中一名贵女不停地认着错:“臣女们初来乍到,并不知与这位姑娘两相合好的是大王您,还请大王看在两国交好的情面上,饶恕臣女们的过失。”
“大王,这二位是妾身的胞妹,是奉父王之命来秦探望妾身的。”叶阳敛着神色,语气却是伤感不已:“大王就饶了她们这一次吧,否则妾身无法向父王交待。”
阿稷凌厉的面色并无松动,静默了几秒后,对着她们三人冷冷斥道:“年关过后,从哪里来的,便滚回哪里去。”
那二位贵女闻言俱是满面不甘,看向叶阳的目光中写满了轻视和鄙夷。
撂下这句话后,阿稷擒着我的臂弯就走,我挣脱不开,只得被他拖着不住前行。
拉扯的间隙我回头望了叶阳一眼,她忡忡地盯着我们的背影,好似失了魂魄一般。
匆匆回了中庆殿后,阿稷将我死死地按在了坐榻上。他双臂撑在我身侧,低下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后,淡漠地转过了头:“你的妻子很伤心,你应该去瞧瞧她。”
“她不是我的妻,我从未碰过她。”阿稷忍耐着,喷洒在我面上的气息灼热不堪。
我有片刻的怔愣,反应过来后嘲讽地笑了。
“你真残忍。”笑声落幕后,满腔的悲凉侵占了我的心扉:“你让所有人都变成了笑话。”
“那也是因为你!”他朝着我怒吼,惊得我闭上了双眼。
“媛儿,你回头看看我好吗?”阿稷激动地伸手抚摸着我的脸,凑上前来抵着我的额头:“你看看我吧…我能在黑暗中坚持这么久,全都是因为你啊…”
“我没有一日不在思念你,你是我的光明是我的救赎、是这世上唯一爱我懂我的人…你怎么能抛弃我呢…”
“你不能抛弃我的媛儿…”阿稷的眼角溢出了颗颗晶莹,落在颊边很快不见踪影:“让我们忘了一切回到过去吧…”
“陪在你身边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阿稷,精神恍惚。他有错吗?他好像并没有错。
可是我的阿冉又错在哪里了呢。
“你走吧,我想睡一会儿。”我出声打断了仍在自说自话的他:“明日除夕夜宴时,别忘了下旨放白起离开。”
阿稷的哭诉停歇下来,他眼中的悲痛转瞬止住,却又立马涌进了更多的哀伤:“你还是不肯爱我对吗?”
“这是你答应过我的。”我再次强调。
“好。”他苦涩地应了一声,最后一滴泪珠紧跟着陨落,随后站起身,摇摇欲坠地向着殿外走去。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这个冬日怎么这样漫长,怎么还不过去。
老天啊,究竟要冷到什么地步,你才能给予那些麻木的人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