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中的手抚上小腹,这两月多来,我还未曾让医师仔细地相看过,也不知他好不好。
歇了一夜后,赶在阿稷下朝之前,我带着江姑姑向碧华殿走去。
“县主,您到此处来做什么?”江姑姑疑惑地看向我:“大长公主现下不复往日威严,已很少到这宫中来了。”
“没什么,只是想感谢感谢长公主对我夫的临危搭救。”我敛了眉目看向江姑姑:“我知姑姑其实是个良善之人,姑姑不会连这点机会也不给齐媛吧。”
“只要县主不再存有出宫的心思,老奴是不会阻拦县主与人交好的。”江姑姑欠了欠身。
“那就有劳姑姑稍等片刻了。”我向江姑姑微微一笑,走进了碧华殿。
往昔雕梁画栋的碧华殿,如今竟只剩下了几个洒扫宫人,我站在大殿中央,不禁悲从中来。
“你是哪个宫的?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竟也敢擅闯?”一道喝斥在背后响起。
我转身冲着来人颔首,轻轻开口:“姚姑姑,齐媛求见长公主。”
“华容县主?”姚姑姑皱起了眉,随即一声讥笑:“呵,县主这是侯夫人当得不满意,想到宫中做嫔妃了?”
她面上的厌恶明晃晃:“可怜我家公主为护送你这么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出城,竟差点儿搭上了身家性命!”
“长公主不在宫中,华容县主还是快些走吧,我们碧华殿惹不起您,还躲不起您吗!”她气愤地瞪着我:“侯爷英明一世,将公主数十载的情意视若无睹,最后竟栽在了你的身上,焉知他的结局不是老天给的报应啊!”
“姚姑姑。”我朝她弯腰长施一礼:“齐媛知姑姑是在为长公主鸣不平,然而姑姑既知公主对吾夫思慕了数十年,就当知送我们出城,是她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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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媛此番归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起身上前一步,将袖中的药方双手递给她:“请姑姑将此物上呈给长公主,就说齐媛想向她求良药一副。”
“县主凭什么以为老奴会帮您传信,又凭什么以为长公主一定会赐药?”姚姑姑愤恨未解分毫,仍旧不悦。
“因为姑姑对长公主衷心不渝,因为齐媛和公主思慕的是同一个人。”我抬头恳切地望向姚姑姑:“因为齐媛腹中,有那人在这世间的唯一血脉。”
姚姑姑瞳孔骤缩,她颤抖着双手,良久后才从我手中接过了药方。
“知道了,你走吧。”姚姑姑压低了声音:“待呈递给公主后,老奴自会想法子联络您的。”
“多谢姑姑。”我再度朝她颔首后退出了碧华殿。
眼下还不足三月,除了文楚,任何人派来的医师我都不信。
慢悠悠地到了等候在外的江姑姑身前,我神情自若地朝她点了点头:“姑姑久等了,长公主对我回宫一事心生不满,并不愿意见我,倒叫人扑了个空呢。”
“那县主便回中庆殿吧,一会儿大王该来瞧您了。”江姑姑俯身让出道来。
“好。”我应了一声向前而去。
带着一众婢子们途经兰苑时,我和正在赏景的叶阳不期而遇。想起她曾经对我叮嘱过的话,一丝愧疚涌上心头。
踌躇了一瞬后,我还是迎面向她走了过去。
“王后万安。”我弯腰垂首向她行礼。
“免礼。”她唇边一丝苦笑:“本宫受不了县主如此大礼。”
我的面上烧红,稳了稳神色,认真向她说道:“王后,是臣妇愧对于您,但臣妇向您起誓…”
“县主还是别起誓了。”她长吁一口气,转过身去:“你的誓言还是留着梦中向舅父诉说吧。”
我僵在了原地。
“王后恕罪,大王该下朝了,县主须得回中庆殿了。”江姑姑躬身挡在了我和叶阳中间:“县主,走吧。”
“走吧。”我知道一时半会儿和她解释不清楚,只好再度向她行了个礼:“臣妇告退。”
说完,我便跟着江姑姑转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