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完以后,将房门落了锁,我才瘫倒在地上。
阿稷真的太可怕了,一想起中庆殿的那场噩梦,我就忍不住战栗了起来,我好歹还是他名义上的舅母,他竟敢如此胡作非为!
也不知道叔白与他交涉得如何了,叔白那个傻子,自己的事情都应接不暇了,却还拼了命的替我和魏冉周旋。
阿冉,我的阿冉,刚被义渠王重伤,就又被云月偷偷地下毒…在他如此落寞无助的时候,我作为妻子却无法陪伴在他身边…
他可醒了?他可怨我?
云月,她好狠的心啊,她究竟在背地里,还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脑中一团乱麻,这几日因阿稷高度紧绷的心弦一放松,我很快便倒在地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不过刚昏睡了一小会儿,院外就开始吵吵嚷嚷地闹腾了起来,一拨又一拨的人提着烛火在宫中来回查找,我预感不妙,躲在紧锁的屋中连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就这样藏匿到了第三日戌时末,那一夜接我出中庆殿的内侍才悄然而至,他寻了一身宫女的衣衫让我换上,领了我向着一处宫门走去。
到达宫门后,站在暗处的叶阳周身气场格外冷厉。
“此次过后不许再进宫了,最好走得远远的,连这咸阳城也别再回了。”她将腰间宫牌递给我:“记住你发过的誓言。”
“多谢。”我接过宫牌。
“夫人这边。”那名内侍带着几个婢女向宫门走去,我饱含谢意地对着叶阳点了点头,连忙混进队伍中。
垂首跟在她们身后,我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站住,干什么的?这么晚了还出宫,不知道这两日各宫在严查进出吗!”戍守的士兵冲着我们大吼。
“大人见谅,奴是王后宫中监管采买的,今晨上贡的胭脂水粉与王后往日所用的相去甚远,明日合宫宴饮在即,王后震怒,命奴等立刻出宫查办。”那内侍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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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王后宫中的啊。”士兵顿时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口吻:“得罪得罪,内侍大人可有出入宫牌?”
“自然是有的。”内侍颔首。
我闻言立马上前将手中宫牌呈上。
“没错儿,是王后宫中的,放行!”士兵拿起宫牌看了两眼,对着其余的戍卫挥了挥手。
“吱啦!”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
我压下狂跳的心,极力镇定地跟在她们身后,迅速地往宫门外走。
一种重生的喜悦令我激动地热泪盈眶,走出戍守卫兵的视线后,我开始大步地跑了起来。
“夫人,今夜出宫之事,还望您守口如瓶。”那内侍在我身后叫道。
“一定。”我回头答了一句后,马不停蹄地向着侯府赶去。
踉踉跄跄地跑至侯府门外,我和一道急匆匆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媛儿!”熟悉的声音惊喝,紧接着我便被一双大手扣入怀中!
“叔白!”他将我抱得动弹不得,我一边挣扎着想往府中走去,一边急切地向他问道:“阿冉呢?他醒了没有!”
“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白起松开了我,颤抖的声线里情绪纷杂:“你是如何出宫的?我连敲谏鼓几夜,阿冉连兵权都上交了大王也不肯放人!”
“还寻了一具面容被毁身形与你相似的女尸、来堵朝中悠悠众口!”叔白愤怒地责骂着:“他真当我们是痴傻不成!”
“先别说这些了,我要去见阿冉!”我大步流星地往屋中跑。
“好。”白起同样健步如飞地跟着我。
飞一般的窜到屋中后,我终于见到了那个让我朝思暮想的人。
他的脸色白得像惨淡的月光一般、单薄地躺在榻上。嘴唇干涸着没有一丝血色,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好似风中零落的孤蝶。
哽着酸涩的喉咙行至他身前,我弯下腰将脸置于他脸边:“阿冉,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你怎么还不醒?你怎么还不好起来?你怎么还这么脆弱地沉睡着?
你起来、起来看看我啊…
孤独的船儿在汹涌的大海里摇摇欲坠,阿冉,你快些醒来吧,我多想向你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