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可突然冷冷喝道:“三月前,曾在你店中的那位南方客商,现在何处?”
赵守成冷汗当场冒了出来,他心里有鬼啊!那个南方来的客商,当初来到他店里之时,携带着的那本古籍图谱,赵守成一看之下,就知道是件流传已久的宝物图鉴。
南方客商要价奇高,赵守成眼红古籍又不愿出大价钱,就动了杀心,趁暗夜,灌醉了南方客商,心一狠给杀了!埋到了深山老林之中。这事,他自认做得是神不知鬼不觉,可这胡知县又是从何知道的!
当下赵守成强装镇定回答道:“那南方客商,在我店里看了看,没有中意的东西,后来就走了!草民哪知道他现在何处!?”
胡大可大怒,喝斥道:“好你个赵守成,不动大刑,我看你是不想招来,来人了!给我痛打他四十大板。看他招是不招!”
赵守成知道自己不能招,招出来就死路一条,所以便紧咬牙关,怎么打也不肯招认杀人事。胡大可没有实证,拿他也没办法,只好先把他收押在监,与那尹昭崖分关左右监牢中。
尹昭崖看见赵守成被安排在隔壁,不阴不阳地说道:“哟嚯!赵老板,怎么你也进来了!?这事也上赶尹某么!?”
赵守成被打得遍体鳞伤,疼痛难忍,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不与他搭话。却只听得尹昭崖顾自说道:“别以为只有你会算计别人,你拿着那西洋镜干什么,那客商自从进了你的店就没再出来,别人不知道,我可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的。”
赵守成闻言这才大吃一惊,原来自己整天在算计着别人,却没防着,别人也在算计自己。
他挣扎着,歪起身子嚷嚷道:“姓尹的,这么说,是你跟胡知县告的密?”
尹昭崖嘿嘿冷笑起来,冷声道:“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赵老板,挨打的滋味可不好受吧?!我本打算用阴阳壶引出你的那本古籍,没想到被你抢了先机。也好,黄泉路上,有你赵老板做伴,我也不寂寞了!”
赵守成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尹昭崖也在用西洋镜窥视着自己的店铺,两人这是真的争得了个鱼死网破,不由得血气往上涌,懊悔不已,却是无法自救了!
又一次过堂审案,本就一向养尊处优的赵守成,新伤加旧伤,疼得死去活来,他再也扛不住了!就把自己的罪行,一股脑全给交代了!胡知县派了衙差忤诈起了南方客商的尸身,完结了此案。赵守成也落得个,被判斩首,秋后执行。
几天之后,赵家人前来探监,诉说他赵、尹两家,都被官府查封了!赵守成追问那采莲和乔一飞的下落。
赵家人说,尹昭崖出事之后,那两个人就不见了!尹昭崖听到他们的对话,哈哈笑道:“难为赵兄到这时候还有这心思关心我啊!实话告诉你,我早察觉他们已有奸情,一直想找合适的机会来治治他们,但人算不如天算,我还没找到机会,竟被你老兄给利用了!唉!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说完便自顾自往墙角坐了下去,一副失魂落魄之相。赵守成再次被其惊得目瞪口呆。
只是他们身在牢牛,赵,尹二人并不知道,结案后不久,在他们的店址上,新开起了两家店铺,一为酒家,一为药店,据百姓们所传,这两家店的幕后老板,便是县令胡大可。
很快,春去秋来,收获季节一过,问斩的时候便到了!赵守成和尹昭崖同时在围观的人群中,看见了那采莲和乔一飞,但他们已经来不及说什么了!鬼头刀把他们二人的头“刷”的一下就砍下来了!顿时血喷如涌泉,二人命呜呼!
当晚胡大可坐在自家的私宅里,举杯痛饮畅快!而坐在他对面的,赫然竟是乔一飞和那采莲。
但见乔一飞举起酒杯说道:“义父,您真是神机妙算啊!这一个案子,既得了宝物,又得了两块旺地。实令孩儿佩服得五体投地,钦佩致极啊!”
原来,这县令胡大可,早就看上了那赵,尹两家店铺门面,想方设法要整弄过来。
胡大可听闻干儿子的话,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还是你们配合得好!采莲深明大义,弃暗投明。帮我完美成事,我得想想,赏给你们二人些什么才好!哦!对了!先饮了此杯中酒,我给你们一样好东西,权当采莲的嫁妆了!”可听他话,喝完了酒的乔一飞和那采莲相继倒地死了!
这县令胡大可,亲自将二人尸体掩埋于院中一棵老树下,回到内宅,手抚阴阳太极壶,沉凝地说道:“何必如此呢!诸位啊!这哪里是什么太师府的物件呢!?无非是两把泥制的粗陋之物罢了!却让你们落得如此下场,命与宝物,只择其一即可!非得不自量力,可悲啊!可悲!命已丧!宝物亦无法带去,不是吗?哈哈...”
蓦地,他凝视着深黑的夜色,又慨叹了一句:“阴阳调和嘛!不就是和谐共处,相互融洽吗?!若非你们争执不休,非斗个你死我活,我又岂能如此轻易地获得这般诸多益处呢?!此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哈哈...咯咯咯...”
然不久之后,太师府来人,逼着胡大可交出了太极阴阳壶,美名其曰“案破,物当归原主”胡大可一个小县令,又怎敢不交!却是下半夜气急攻心,口吐白沫而死。
园中有树,其上有蝉,蝉高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
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知黄雀在其旁也。
黄雀延颈,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
此三者皆务欲得其前利,而不顾其后之患也。
《庄子·山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