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你人还怪好的嘞

没有那当然最好。

可如果有,应该也是被掩盖在茫茫多的买家记录之中。

虽然容真一一找寻起来,难度也大,但若是细细追究,还是可能引火上身。

本来欧阳戎已经想好了被容真拿着两项购买记录、甩脸质疑的准备。

打死不承认的借口都找好了。

可没想到,容真却是来找他讨要人手帮忙,于是燕六郎也就顺其自然的过去了,“尽心尽责”的帮了她两日。

燕六郎办事当然很谨慎,本就是捕快出身。

直至眼下,他才回来复命,暗示欧阳戎,竹香造纸工坊的某一小条购买记录被悄悄处理完毕。

而在此之前,燕六郎应当是十分老实的配合容真,调查纸坊名单,直到今日下午确定没有什么陷阱与监督后,才神不知鬼不觉的销毁了某条不起眼的名字。

想必现在送到容真手里的嫌疑名册,已经没有了涉及槐叶巷宅邸的线索。

关于纸张露出的马脚,欧阳戎不用再担心了。

现在只剩下墨坊那边,不知有没有保存相应的买家记录。

不过即使墨坊那边后续查出了薇睐、半细的购买记录,现在缺了纸坊的证据加持,单单一项对于欧阳戎的威胁程度更小了。

总而言之,现在算是大致安全了。

“辛苦了。”他轻声,放下茶杯。

燕六郎摇头。

想起不久前与容真的聊天,欧阳戎又问:

“墨坊那边怎么说?”

“调查完竹香纸坊,女史大人让属下们回来待定,说墨坊那边已经开查,若是人手不够,会再喊我们。”

欧阳戎问:“容真女史对你们态度如何,可有什么不满意的?”

燕六郎摇头:“不满意倒是没有,下午拿走汇总名册前,反而……”

“反而什么。”

燕六郎耸肩:“反而小夸了一句弟兄们的效率,女史大人让咱们来找明府讨赏,瞧语气,好像是认真的。”

欧阳戎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嘴里滋味有点怪怪的。

怎么有一种收到了敌人给出的“伱人还怪好的勒”真心评价的既视感。

可是容真笨吗,很显然,从以前行事作风看,并不笨,应该很多疑难缠才对。

过于顺风,欧阳戎叹气:

“行,记下了,回头一起算。燕六郎带大伙继续候着吧,这几天先不要去双峰尖忙了,若是女史大人后续调查墨坊有需要,记得……义不容辞,过去帮忙。”

燕六郎瞧了他眼,垂下眼睛:“是,明府。”顿了顿,“义不容辞。”

人退下。

下值后空荡荡的正堂内,欧阳戎静坐了会儿,眼睛有些无神的望着门外长廊上的秋日残阳。

屋内昏暗的光线下,他脸色隐约有些不好意思:

“不像是演的,若是陷阱,那今天下午应该是她带失手的六郎一起过来对证才对……

“所以,什么时候把我排除在了嫌疑名单外的呢。她要是胡搅蛮缠、设置陷阱,我反而不觉得什么,立场不同而已,可如此信任我,我倒是有愧疚感了……”

欧阳戎呢喃,语气若有所思。

是此前龙城之行,下去巡察的离大郎等江州官吏给他作的不在场证明?

还是说容真在龙城经历并看见了什么,对他的印象改观?

亦或是说……某位蝶恋花主人的剑,做了某件非君子所为之事,这让容真觉得此人荒淫好色,反而与欧阳戎他正人君子的印象不搭,联系不起来?

还是说,她单单依据蝶恋花主人所用的纸墨,潜意识的排除了包括欧阳戎在内的大部分江州官员?

欧阳戎不禁嘀咕:

“女人心思真是难猜,当真不防君子?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难道说是我忽略了什么,忽略了某个……在容真眼里能证明我清白的线索?奇怪,那我怎么会不知道……

“而且就算她那天见到的我,是戴有假面、身形也刻意变化过的,与我本人不符,可这一点,至多只能让她排除我是蝶恋花主人,不能笃定蝶恋花主人非浔阳王府一方,可她既然对我放松了警惕,那其实就是心里大概率排除了浔阳王府的嫌疑,问题又回来了,是什么证据洗脱了我与浔阳王府的嫌疑……”

努力思考了会儿,还是没有线索,欧阳戎只好作罢,沉吟:“女人心海底针。”

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出正堂前,他想起什么,顿了下脚步,走去角落的杂物用品桌前,取了两刀淡黄色的藤纸与六块墨条,一起打包装袋。

欧阳戎顺手牵羊了点东西,返回槐叶巷宅邸。

他脸色泰然自若,回到饮冰斋,伸手把零元购的纸墨,硬塞进愣神的白毛丫头手里:

“以后你读书练字都用这些纸墨,不要再去外面买了。”

“哦。之前那些纸墨不见了,这两天奴家找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