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日子太过清苦,你们多见谅,哈哈,见谅。”
“你没有忌口吗?”
看着那把鱼啃的干干净净的张承鹤,江九桉实在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没,我修的是正一。”
正一还真不忌口,但张承鹤随后又给出了最真实的理由。
“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忌口。”
“只要心诚,就没问题。”
张承鹤边说着边拿起公筷,给江织暖夹菜,直至江织暖盘子中的菜堆成了小山,张承鹤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小妹,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训练。”
【好,谢谢师父。】
江织暖点点头,张承鹤很好相处,这让江织暖心里紧绷的那根线终于松开了。
张承鹤摆摆手,示意江织暖不用这么客气,一会儿和两人说了接下来训练的方式。
“山上的日子清苦,没必要没苦硬吃,我就同你在山下,准确来说,是你们现在住的地方训练。”
“玉淮兄许诺会给我个住的地方,又听说你们的庭院足够宽敞,方便咱们练习。”
“这样也好。”一听到江织暖不用离开自己身边,前往那陌生的地方,江九桉这下松了口气。
紧接着看到张承鹤手上动作一顿,他有些苦恼地拍了拍额头,轻叹一口气后坐直了身子。
上一秒还大快朵颐的张承鹤,这下倒是坐的板正,脸上还有着几分无奈和尴尬。
“就是,得麻烦你们一件事。”
“如果有人寻我,你们就说没见过我,如果有人要硬闯,也需要你们为我拖延一下时间。”
张承鹤说的这几句话让江九桉瞬间冷了脸。
身为一个道士,竟然还有仇敌?
张承鹤此时被追杀中?
被谁追杀?
“同门师兄弟?”江九桉试探地问道。
若是道士之间的争斗,扯上他们这些普通人就不好了。
张承鹤自然知晓江九桉在担心什么,摇了摇手指,示意不是。
“其余门派?”
“也不。”
“准确来说,追杀我的人是和你们一样的普通人。”
张承鹤在说这句话时,有些尴尬地笑着挠挠头,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江九桉脑海中猛地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是?”
江九桉身体前倾,身边的江织暖也好奇地凑过圆圆的小脑袋,不过在下一瞬被江九桉捂住了双耳。
非礼勿听,小孩子听不得接下来的话。
“情伤?”
“你负了女生,还是好几个?”
“当然不是,我不是那种人。”
张承鹤连忙摇头,他也是没想到江九桉的脑洞会这么大。
江九桉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看的眸子瞪圆了,试探地张了张口,在张承鹤的疑惑目光注视下,江九桉再度开口。
“难道?你伤了的心,是男人的?”
“净瞎扯。”
张承鹤本想打个哈哈混过去,但现在看来,如果不解释清楚,江九桉就当他是登徒子,玩弄别人感情的畜牲,他也不可能再接近江织暖了。
张承鹤还是觉得,他和江织暖有缘,在引导江织暖悟道的途中,张承鹤也能有更高层次的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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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叹一口气,在江织暖和江九桉的目光注视下,终于要解释出来了。
“七年前,有件事稳挂热搜高位。”
“张家少爷高考分698,北大清华纷纷邀请他加入学府,却没想到一向听从家人教导的张家少爷突然疯癫,抛弃了北大清华等优等学府,转身加入了龙虎山,当了道士。”
在说这话时,张承鹤无奈地轻笑着,分不清他是因当年这荒唐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而笑,还是在笑外界对他的评价。
江织暖更倾向于第二个笑的原因。
“张老爷因此勃然大怒,告知众人,如果张家少爷不悔改,他要和张家少爷断绝父子关系,自此之后不让张家少爷进家门。”
“这七年内,张家少爷果真没有进门。”
张承鹤轻舒一口气,略有些懒散地把双臂搭在椅背上,仰着头看着那因电扇运作而吱呀乱晃的电灯泡。
他的侧脸很是俊朗,即便动作很随意,却在举手投足中透露出不得了的矜贵。
也难怪,毕竟他是张家的少爷。
能引起这么大轰动的,只有那个张家。
那个江城妄图巴结却没有成功,还拒绝了江羡然合作的张家。
“你父亲不是说和你断绝了关系,难道他是打算斩草除根,把你给杀掉?”
江九桉总觉得这个原因不太可能,张家老爷就张承鹤一个孩子,张承鹤是他拼尽全力培养的继承人,就算再痛恨也不至于会斩草除根。
张承鹤无奈地扯着唇角,拉长音调说道。
“要真是这样倒也还好。”
“起码他不会再干涉我的决定。”
“老头是想把我捆回去,无论如何也得逼着我继承家业。”
“他的眼线遍布在我周围,我躲不开,但现在也懒得躲了。”
“他好不容易逮到我下山,一找到时机,就算五花大绑也得把我这个逆子逮回去。”
“七年前,我的命运一直被别人掌握在手中,他们给我编好了人生,很平稳,很顺畅,但我不喜欢这样的人生。”
“我交出了最后一份满意的答卷,也就在那一瞬间,我悟出了属于我的路。”
“人生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人生就和掌纹一样,每个人的掌纹不同,人生也不同。”
“掌纹或曲折一些,或波澜一些,路很多,分叉口很多,会面临各种情况,要做出无数的选择。”
“但是啊,”
张承鹤抬起手,借助暖色的灯光看着自己的掌心。
江织暖觉得,此时被光笼罩着的张承鹤,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这就是人生的乐趣所在。”
“脚在我的脚下,我想走哪条路,想怎样走,都凭我的心。”
“我悟出的,不如哪吒,做不到将骨肉归还父母,我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只属于我自己的路。”
张承鹤终于将视线从电灯上移向了对面坐着的江织暖身上,他坦荡又洒脱地笑了。
【只属于自己的路。】
【走出自己的路。】
江织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望着那掌纹。
【小暖似乎懂了些什么,又似乎没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