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也随着李总管的话语起起落落。
原本,他觉得作为前往山南道剿匪的武阁士兵,千里疾行不算什么,行军骑马,这是军中任何一个士兵应该要做的事情。
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干脆不要从军。
但当骑马的人成了殿下……
杜凤句内心幽幽叹息了一声:他竟然成为了过去自己一直唾弃的那种人,差点数次欲开口邀请殿下坐上马车。
这不是为殿下好,而是在折殿下颜面。
殿下倘若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那么山南道剿匪、魁首之争,有殿下什么事情呢?
殿下以女子之身参与武阁的比试,本就受诸多限制,即使她是帝女,同样也饱受严苛议论。
在这样的小事上,殿下更不会让自己出什么错。
“老奴……老奴恨不得替殿下骑这一程啊!只是,只是……”李行恩第无数次说出的话,说到杜凤句的心里去了。
他的心情,何尝不是这样想呢?
只不过,实际的情况是,他和李总管坐在马车上,看着骑马的殿下叹息。
他想了想,出言道:“李总管,殿下她……必须要这么做的,殿下她能受得住。”
这话,同样是在劝告他自己。
殿下选择了一条千难万难的路,区区骑马的辛劳算得了什么?
他看着在寒风中仍面带微笑着的殿下,知道她非但不以此为苦,反而以此为荣。
国朝天家公主之中,唯有殿下能参加武阁比试,唯有殿下能策马山南道,唯有殿下……能接触军中。
这些,对殿下来说,乃是荣耀和希望,他们作为殿下身边的人,应该替殿下感到高兴才是。
仿佛察觉到他们的目光,马背上的郑吉随即回过头来,迎上他们的目光,随即粲然一笑。
一片寒风肃行之中,这样的笑容,犹如天光初开,霎那驱散了所有的阴暗雾霾。
杜凤句的心仿佛被戳了一下,下意识露出微笑,以作和应。
前路山高水遥,他能陪伴在殿下身边,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这就是足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