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任何战士来说,墙角都不是一个容易施展得开的地理位置——何况是天花板上的墙角。贞德·Alter对于自己丢出去一只板砖,却收获了一个伴随着负气痛呼和听不懂的脏话的重物落地的声音这一点早有预料。但她也很清楚,这点高度还不至于真正令一个有所准备的阿斯塔特受伤。
从地上怒气冲冲地爬起来的萨哈尔在头一个瞬间里,看起来非常想要把砸到自己的东西向着贞德·Alter扔回去,但在他意识到那到底是什么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冷哼一声,咣当一声把阿斯塔特口粮砖丢在了那张对他的体格来讲略小了点的硬板床上,没什么好气地开口:“你来看我的笑话吗?”
“没兴趣。”贞德·Alter嫌弃地摆摆手,“你既不帅又不可爱,看你不如看圣血天使。”
“那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死没死。没死就喂你点饭吃,别让你真的饿死。”贞德·Alter明明白白地翻了个白眼,“这事儿本来该赛维塔干,但可惜,他现在正忙着在手下人面前重新树立自己被帝皇冠军削得一点不剩的威信呢。”
某种意义上,这场战斗不算公平。在本次西吉斯蒙德模拟室暴打赛维塔的作战中,后者身着的铁骑式终结者装甲不过是徒有其型罢了——贞德·Alter本人当时正在忍受阿周那的训斥和抱怨,从结果来看,她是很不厚道地放赛维塔一个人去面对了一个暴怒的黑骑士的。
但别指望她对此有什么负罪感:毕竟,西吉斯蒙德又不是随时都能借用乔尔乔思的灵基的。这才是公平的“一对一”嘛。
贞德·Alter本来以为对方会对这个故事感兴趣,又或者至少经此一事,能终于想起来问问“你说的这个帝皇冠军到底是哪个西吉斯蒙德”这类的问题。然而,萨哈尔只是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最后茫然地“哦”了一声。
只提取到“就算是赛维塔这样的人也需要在属下面前维护自己的威信”这一层的萨哈尔,不知道联想到什么,对此有些复杂的心有戚戚。但贞德·Alter才懒得猜他九曲十八弯的心思,见他是这个提不起劲的反应,“多和他聊聊”的想法瞬间也就消失了一大半:“总之,我还要顺便说一声:立香和咱们不一样,她还有一大堆别的事要忙,但等她腾出空闲时间来,肯定还是要过来跟你接着聊聊这件事的后续的。在那之前你最好安静点等着,别——”
“——哪还有什么后续。”被提醒到之前刚刚发生过什么之后,萨哈尔对此的态度颇为消极,“如果你们要‘处置掉’我的话,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你怎么就想到那边去了。”贞德·Alter颇为不耐烦,“啧,所以我才不愿意过来。我就是多余应了赛维塔的请托——反正,你现在还在禁足状态,所以别出这个房间,尤其别在这两天撞到禁军的枪口上去。每天会给你送一次饭,待得无聊的话可以拜托给你送饭的人从图书馆拿两本书过来打发时间,但你可没有对书的种类挑三拣四的资格。”
“……用不着那么麻烦。”萨哈尔自言自语般地小声重复,“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米塔死了。就算他错过了绝大部分重要的过程,却也能轻易领会到这个最终的结果。这消息确实带给他一些悲伤,但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藏匿夜王之冠的星球坐标只有她这个灵能者能够准确地表述。萨哈尔再一次遗失了自己基因之父的遗物,这个事实带来的一种更加庞大可怖的失落感令他心悸。
勉强将他牵系在这个不属于他的时间中的丝线彻底断裂了,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他仿佛感到自己在全然黑暗的无尽虚空中下坠——黑暗本该是夜之子的朋友,但这种黑暗却向他昭示了一种无所有的无意义,令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和无助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