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缓解‘红渴’症状的必须得是‘血’——准确的说,是流淌在绝大部分知性生命体体内,用于运载养料维持生理机能的‘血’。这个问题的原因你们是否有考虑过?”
这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因此立刻吸引到了德克尔的注意力。万年来,历代圣血祭司并非没有尝试过寻找除开血液之外的、能缓解红渴症的代用品,但收效甚微。
首先在实际测试当中被排除了可能性的是人造血:作为一种可以随时生产的医疗用品,人造血毫无疑问地可以在需要输血的病人血管当中承担起血液应该承担的任何职能,这是久经实践考验的、铁一般的事实。但它们却无法哪怕缓解一点陷入红渴症的兄弟们对鲜血的欲望。
再之后,对合成血液的测试也明确失败了。圣血祭司们曾经抛开功能不谈,运用阿斯塔特远超常人的智慧人工合成过在外观、气味、组成成分、微量元素,甚至血细胞的配比上都与人类的血液完全一致的一种“合成血液”。圣血祭司们曾将这种合成血与真血交给机械神甫,并成功做到了让他们用任何仪器检测都无法分辨差别的地步——但没有用。
别说陷入红渴的那些兄弟们了,只要是个圣血天使,就能从容器中飘散出来的气味轻易地分辨出哪个是刚刚从血奴的身体中放出来的新鲜血液,哪个是圣血祭司兄弟们的作品。哪怕它们都如出一辙地,依然带着与人体相似的温度。
这一万年间,一代又一代的圣血祭司在这个问题上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失败。最终,到了现在,战团在这个问题上现行的策略,依然是蓄养血奴。一万年前就是如此,一万年后亦然。而这不断重复的失败自然而然地让所有的圣血祭司心中都升起了同一个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非得是血?为什么非得是从活生生的人的身体中抽出来保存的血?为什么非得是在静脉与动脉中安然流淌的、从鲜活的喉管中喷涌而出的血?为什么?
“因为在这个问题中,‘血’只是表象,一种象征性的概念。”下一秒钟,藤丸立香便如此自问自答,“‘吸血冲动’这种特殊机制存在的原因是,你们的躯壳本身在渴求‘外来的生命情报’,并能够在你们无意识之间运用这些资源填补自身。虽然都是我的推测,但我猜想你们在饮血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会感到精力充沛,伤口愈合的速度也会增加。还有,我想这就是圣血天使的寿命在阿斯塔特之间也普遍更长的原因。”
“……我不明白。”虽说藤丸立香在叙述过程中使用了一些略显生僻的术语,但在简单地望文生义一下之后,圣血祭司所应该拥有的,甚至包含少许亚空间禁忌的知识告诉德克尔,这说得通。
然而,他在感情上依然无法接受:“但,如果这是个‘设计上的特性’,为什么在所有阿斯塔特当中,这样的缺陷只在我们身上出现?”
“因为在所有的原体当中,只有圣吉列斯一个人因帝皇的无心之举而拥有这样的‘特性’。”藤丸立香在德克尔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回答,“是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是你们与大天使之间血脉相连的一种证明。”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基因之父也——”
“——这一点我可以说得很确定:圣吉列斯自己也有‘红渴’的困扰。”藤丸立香的语气相当笃定,“圣血天使的‘红渴’并不是因为突变而造成的缺陷,而是来源于基因种子的遗传——只是因为同一段碱基序列的表现形式在由原体降格到阿斯塔特这一过程中不可避免地遭受了劣化,相应的‘缺陷’才被放大了。”
德克尔在震惊当中沉默了几秒。对阿斯塔特来讲,这段时间已经非常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