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流向再次改变了。
水晶宫殿当中的万变之主正因此而狂笑。祂的笑声恣意且疯癫,毫无顾忌地撕扯着周围的空间,哪怕这就是祂自己的领域,自己的宫室。祂这样已经持续了很久:亚空间中的时间总是难以被计量,但这片领域已经在主神的狂笑声中被重铸了九次,而奸奇显然依然不准备停下。
虽说奸奇本就无法勘破这宇宙中未来的每一种可能——祂是万变之主,永远追逐着无法被预测的变化,而“全知”则意味着“每种变化都可被预测”,这是与祂的本性背道而驰的。而现在,命运的流向在祂自己无法控制、无法预知,也几近无法干涉的情况下,正频繁地变动着。
些微变量的引入令整个宇宙的未来变得模糊不清。未来向来是善变的,但善变到如此地步,对于这位混沌大能来说,也是字面意义上的“开天辟地头一遭”。祂身边不远处,卡洛斯的两个头看起来都恹恹的,本就不怎么光鲜的羽毛更是变得前所未有地灰败。显然,祂在短时间内应祂主子的要求许多次地尝试窥测就连祂的目力也无法触及的“未来”,已经过分透支了自己的力量。
万变之主并不在意这些小事,只是接着凭借高绝的术法,在亚空间里无序奔腾着的未来中拣选着自己所需要的片段,对祂目前想要知道的问题进行着推论,试图寻找足以让祂插手,将现实宇宙中某一粒沙尘的命运导向祂所乐见的方向的机会。这很难,有另外一种存在正无时无刻不休不止地阻碍着祂,想要与对方分出胜负或许还需要很久,但没关系,万变之主并不缺少时间。
万事万物之间都有联系,祂只消在一处不起眼的位置拨弦,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细微的震动便会随着命运的轨迹而传递,在物与物,人与人,事与事之间不断地流转,在行进间积蓄着能量,直到最后掀起一个宏伟的浪潮——
但是这浪头最终会在什么时候拍上海岸呢?就连策划了这一切的奸奇自己也说不清。这样发源在任何存在都无知无觉之处的灾厄,区区凡人,又该用什么来规避呢?
水晶魔宫中的癫狂笑声仍未停止,但万变之主已经做下了决定。
祂必须得见见祂的其他兄弟们,祂对此已经迫不及待:棋盘边上如果能再添一个执棋者,那么对祂们来说,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
侍奉战神的信徒在血海中缓慢地行走。
他的名字不重要,相貌不重要,过往不重要,功绩也不重要。他不过是个伤痕累累的凡人,缓缓地行走在这片以死者躯壳和躯壳中流出的血堆叠而成的战场当中,并且,是其中唯一的活人。
他因此被允许这样颓废、悲惨,毫不值得称道地前进:四周所有的敌人都已经倒下,懦弱者与失败者沾着血的魂灵已经飘入了亚空间,成为了他——此间唯一存活者,故而也是唯一的的胜者,献予了战神的生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