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回应?为何要拒绝?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能看到你的人生。那个庞大而悠远的声音又说。你因过于出色,甚至动摇了死神的权柄而被神祇杀死,你想要一个没有死亡的世界。我也一样的讨厌死亡,我想我们会合得来。
再睁眼时,阿斯克勒庇俄斯看到一个端坐在森绿色的葱郁植被当中的巨大身影。无数畸形而奇诡的植被簇拥在那身影的周身,一刻不停地生长,腐烂,零落成泥,再次抽芽。即便它们毫无疑问地彰显着强韧的生命力,即便它们在循环往复地不停生长,这景象依然不会令人感到生机勃勃,而是充满了病变的衰败与腐朽的死寂。
阿斯克勒庇俄斯闭上了眼。这种在泥淖之中缓缓下沉的虚幻感受已经足够令他烦心的了,他懒得跟蠢到家的神祇多说哪怕一句话。
但蠢到家的神祇显然没有打算放过他。
难道你不向往那样的世界吗?人人都不再被命定的死亡所扰,人人在死后都能重新苏生。你做出那药来,不也是想要追求这样的世界吗?你所耗费一生的追求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加入我的麾下,成为我的仆从吧——我的神力你自可以拿去用在你喜欢的地方。
阿斯克勒庇俄斯依然没有做出回应。但紧接着,另一种奇特的拉扯感令他忍不住皱眉,一个清脆的女声毫无预兆地炸响在他的精神世界当中:
+你这*诺斯特拉莫粗口*的低能儿,你在说什么异想天开的蠢话!阿斯克勒庇俄斯是我的从者(Servant)!把你的爪子从他身上给我拿开!+
阿斯克勒庇俄斯在震惊中重新睁开眼。他看见藤丸立香手背上令咒的赤红色盾型图案浮在他的上方,无数纤细的红线从那上面垂下,柔和地缠绕住他的四肢,正将他从虚幻的沼泽中拉扯出来。四周的植被与枝条显然反对这个外来者正在做的事,在那庞大的身躯所散发的高而远的愤怒中,它们活了过来,试图攻击半空中那个不够凝实的图案。而阿斯克勒庇俄斯终于在此时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真是疯了!”这话显然不是对座上庞大的身影,而是对那令咒的主人喊出的,“你这样使用契约的联系,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那就让我看着你死吗?这可是比死还更不能令人接受的事!+藤丸立香的声音逐渐变得像是回响在他的耳边,这似乎表明她在主动进一步加强契约上的联系:+我是冠位御主(TheGrandMaster),你把信任交付给我,我怎么可能让你遭遇这种事情!+
“这是我自找的,跟你——”阿斯克勒庇俄斯焦急地大喊,逆流的血液因此钻入到他的气管中导致了呛咳,令他没能把这句话说完。他依然在红线的牵引下缓缓上升,但向下牵扯着他的力量也逐渐变大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下属的失误也是指挥官的责任!在同意你一起过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对这样的风险做好心理准备了!+
原本鲜红的盾型徽章在此刻陡然闪现出金光,向它围拢过去的病变枝条因此而畏缩了。那些金光甚至顺着代表“缘分”的丝线一同流淌下来,传递到了阿斯克勒庇俄斯的身上,在进一步地祛除他所遭受到的病变诅咒的同时,也令泥淖中的牵扯略微失了力。
为什么不回应我?为什么拒绝我?那庞大而悠远的声音中终于染上了恼火,连带着那一团虚幻的沼泽似乎也活了起来,扭曲成为一只大手,直接捉住了阿斯克勒庇俄斯的整个身子。
他似乎听见藤丸立香因此发出了吃痛的呻吟,又似乎没有,因为他的耳边很快就被染上了纯粹金光的红线所引发的噼啪烧灼声占满了——它们在试图烧干那只沼泽变成的手,将阿斯克勒庇俄斯从中解救出来,但事实上起到的作用杯水车薪。
那只手的巨力几乎不可违抗,连带着半空中的盾型徽章也跟着往下沉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