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阳光酷烈,此处却仿佛席卷着一股慑人魂魄的寒意。
方众妙把土层铲得松松的,然后便把混着毒血的泥膜倒在新插的柳枝周围。她站起身,拍拍手,对乔微雨问道:“有帕子吗?”
乔微雨连忙从怀里摸出一方绣帕,递过去。
方众妙接过帕子缓缓擦手。
消失许久的心声再度响起:【难道我今后只能孤军奋战?】
【我的家人,我的师长、我的伙伴,再也不能相信?】
她的眼睛一一看向黛石、余双霜、龙图、任孤琴和乔微雨。
这些人的心神剧烈震荡着。他们很想为自己辩白,可他们彼此之间也已经没有信任。谁都不敢保证无脸人绝对没有隐藏在他们之中。
怎么办?如此温暖的一个家就这样散了吗?说好的一起举大事,就这样中道崩殂?该报的仇不报了?该救的人不救了?大家各走各路,等着无脸人一一收割他们的性命?
原来没了方众妙,大家竟是如此可怜!他们比待宰的羔羊还不如!
任孤琴几乎哭出来,却只能死死忍耐。方众妙本就对他们产生了不信任,若他们暴露了能听见心声之事,仅剩的一丝信任也会即刻毁灭!
龙图的精气神几乎被抽空,身形微微佝偻。没了主上,他竟不知何去何从。
方众妙的心声异常冷酷地响起,【我爹留给我的龟壳带有天地之间的肃杀之气,足以刺破那胎相面具,令无脸人显出原形。】
【现在,我手心里就攥着一块锋利的龟壳。只要刺向他们的脸,我就能分辨敌友。】
【但我若是判断错误,龟壳就会在他们脸上留下永久的疤痕。】
【龙图是男人,留疤了也无所谓,小石头她们几个怎么办?她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破相的。】
【我不能因为我的一个怀疑就断送她们一生。】
听到这里,黛石几人恨不得张开嘴大声说我愿意被龟壳刺破脸颊,证明我的真实。只要能打消彼此之间的怀疑,重新凝聚在一起,我们做什么都可以!我们这个不算家庭的家庭,一定不能散!
乔微雨红了眼眶,于是连忙低头假装擦汗。若是没了方众妙,她在平府该怎么活?宁远侯府是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全的地方。
刺吧!我们不反抗。所有人的心里都回荡着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