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阿爹你去哪里呀!”
卓娅不舍地问,哈尔说,“你阿爹要去填表格,登记你们这些新来的小孩儿呀,还有带回来的商品也得处理——哦,那儿有卖叮叮糖的,你们等等。”
他们这会儿在县衙前头,这是块很大的空地,周围有不少房子,沿着这圈空地,很多人在摆摊,也有好些少年,骑着两轮自行车倏忽来去,卓娅看着看着,嘴巴逐渐张大,变成一个椭圆形,别的鞑靼少年少女,也看得两眼发直。
这个东西叫木轮自行车,他们是知道的,也曾在报纸上看到过,但是见到实物,仍然情难自禁地被它吸引,认为这个东西,要比草原上最神骏的马儿都要稀罕,甚至宁愿拿自己不那么心爱的小马来换——最心爱的小马,就如同是自己的伙伴,这次要南下时,很多人被迫和自己的马儿分离,因此好生流了一番眼泪呢。
“来吧。”
哈尔很快就拿了一张大大的绿叶(荷叶)回来了,里头是一根根的木棍子,木棍子上缠了褐色半透明的糖条,“一人一根,不许弄脏了衣服!手沾脏了告诉我,我带你去洗手——不许抹衣服上,抹上去的人下回没糖吃了。”
这对鞑靼人来说是很高的要求,之前,他们的铁头盔可以用来煮肉吃,皮袄也就是擦手布,现在,这些规矩都要慢慢的重新适应,不过,哈尔许诺他们,“等你们学会干干净净的吃东西,就给你们买叮叮糖吃——这个糖棍子还不是叮叮糖,叮叮糖是那边那一块一块的东西。”
鞑靼人没有不爱吃糖的,孩子们含着糖棍子,都拼命点头,心情也开朗了不少,卓娅指着空地对面的人群,“那里在干什么?”
“哦,那是婚介所来贴条子了。”哈尔看了一眼,很无所谓的说,但很快便见到所有人都感兴趣地看了过来——甚至包括一路都自感见识短浅,不敢出声的齐克奇。
他考虑了片刻,“好吧,多少人想去?——都想去,那我们就都过去看看,你们也能练习一下拼音和汉语听力——我可是要考你们的!谁要是拼读不出上头的拼音,那……那也没有糖吃!”
大家都很听话,又拼命地点起头来,于是哈尔便抱起卓娅,带着另两个小的,让齐克奇看住了大的,一起往那处地方走去——这是个四面都是木板的地方,上头贴了一排排的红底招贴,重重叠叠,前头又打横摆了三张桌子,不少人都排队在那似乎在等着办事。看了让人感到非常新奇,德德玛对山丹夫说,“山丹夫,你可知道,我父亲想把我许配给你?”
她已经十一岁了,在草原上算是半大姑娘,山丹夫和她一路做伴,互相已经非常熟悉,“知道呀,可我额祈葛说,买活军这里可不允许提前定亲,他说买活军在婚事上的规矩,可和草原不同,有一种叫婚书的东西,非常非常重要,婚书要是写不好,这婚可就结不成了!”
德德玛不由分说地一把抓起山丹夫的手,“可不是,所以咱们今儿可得好好瞧好了,买活军的婚书是什么东西——要是没有道理的话,我们就不遵从它,等你十三岁,我们就回草原成亲去,生了娃娃再回这里来。”
山丹夫满脸愁容,可不敢反抗,只能低声嘀咕说,“我可不想生娃娃……”
显然,这件事轮不到他做主,德德玛如同未闻,把山丹夫拉到招贴板边上,鞑靼人视力好,隔远也可以看见招贴上的拼音,当下就念了出来。“吴家有子,年已廿五,身高165,体重120,收入……要求如下:三权——打圈……”
她其实很机灵,不但拼音说得好,一路也认得不少汉字了,汉语更是说得很不错,这会儿磕磕巴巴,连念带猜的,大致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对于这一句话,则无论如何不能理解了,不由得扭头望向哈尔,求助一般地问道,“三权,后头跟了一个圈,哈尔阿巴嘎,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