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出来?我在首经贸大学停车场。”二十分钟后,齐星的消息到。“谢谢你,我今晚住同学家。”陈雨回。
陈雨当然没有住在曾文文家,她只是不想和齐星有更多的牵扯,尤其在她刚被朗因和谈洁婷伤害后。再说了,一个男人不行,就转而投靠另一个男人,这种事,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发生了,只会让她瞧不起自己。
回消息时,陈雨在浴室,蒸汽升腾,弥漫整个房间,她光着身子,湿头发在裸背上像一丛海藻。她穿回脏衣服,比进门时清爽很多,进门时,她都能闻见自己身上酸臭、腐败的气息,手机搁在马桶旁的纸巾盒上,陈雨用拇指擦掉屏幕上的水汽,拒绝齐星,回应晴格格,“我明天中午到”,以及对付朗因,洗澡前,陈雨将李芬改过的协议迅速看了遍,李芬将关键词句规范了,加上“理财产品、公积金三十万,三个月到期后转给女方”,李芬还让陈雨在协议书上填上她收款的银行卡号,签名处,不但要签名,还要将两人身份证号标上。
陈雨背靠在浴室磨砂玻璃门上,眯着眼,用石墨文档将协议书编辑完,同步给朗因。为避免受朗因骚扰,她一天都把朗因放在黑名单中,来电号码也设置成“拒接”,现在放出来一小会儿,语气公事公办式冷冰冰,“我已经让律师看过了,同意的话,签个字,按手印,拍照发我一份电子文档,剩下纸质版,快递到家里,你最近不要回来。另外,不用公证了,律师告诉我,签字即生效。”
朗因秒回复,“知道了,你照顾好自己。”竟然!还没等陈雨把他重新关回小黑屋,微信下端的通讯录冒出一个鲜红的“1”,陈雨点进去,看到新的朋友的请求验证消息,“你好,我是谈洁婷。”新的朋友网名是“婷枝洁雅”,看起来土味高雅,陈雨没理她。
“妈妈!妈妈!你好了没?”甜甜拍着磨砂门,催陈雨出来。陈雨收起冷笑和手机,拧开门,抓住甜甜的手,捧起她的小脸,对准软塌塌三角形鼻头亲下去,问:“你书包收拾好没?和文文阿姨、洛洛哥哥说再见,我们要回家了。”
十分钟后,曾文文苦劝陈雨留宿无效,二十分钟后,曾文文把她们娘俩送上车。陈雨临行前,抱了抱曾文文,她在曾文文耳边轻轻说了声,“谢谢。”把身体分开,陈雨苦笑,“我就像只流浪猫,从一个女朋友那流浪到另一个女朋友那。”她说的是下午沈金金的帮助;昨晚到今天曾文文对甜甜的收留。“说这话,就见外了。”曾文文故作生气状,“回去赶紧休息。”“那些视频?”陈雨问。“放心,我会放好,不会让别人看到。”
回去路上,陈雨把明天一早回潞城的车票买好,她昏头了,一直说要回要回,一直没买票。晚上回家还要收拾行李,甜甜叽叽咕咕和陈雨说些什么,她嗯嗯啊啊,一句也没听进去,“洛洛哥哥的机械手臂有个开关,一摁就亮,还会唱歌……”甜甜的话飘在陈雨耳边,她头一偏,睡了过去,发出轻微的鼾声,等她醒来,已在幸福里小区门口,是司机把她叫醒的,“喂,要进小区吗?”
陈雨的口水挂在嘴角,她揉揉眼,不知今夕何夕,“哦!哦!您走错了,要走辅路,麻烦再绕回宝成桥……”甜甜的小黑脑袋靠着她的肩膀,靠得她一阵麻,扶起小脑袋时,陈雨的意识逐渐清醒,“我要坚强!”四个字在她眼前立着,上一次出现,还是在母亲陆援朝回光返照,和她话家常,母亲不知道时候不多,而她知道,并要装作若无其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