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他早上唯一的劳动成果。
“喂,什么声音?”举着火把的郑乾忽然开口道。此时,他正背对着韩冰,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啥?”韩冰努力竖起耳朵听着,过了后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咱说,你这耳朵是不是兔子变的?咋这么灵啊。”他想起了在劫王府的时候,也是郑乾第一个听到了官兵搜拿的动静,最终才逃脱了险地。
“哼,这回你说对了。别看你家乾爷是个粗人,这耳朵可当真细的很!不过实在太远了,我也听不清。”说着,他摇了摇头,似乎不再愿意深究。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衣摆:“喏,抓着它,我们继续往前走!”
“喂!看不起大爷我是不是?还抓着你衣摆,当咱是大姑娘不成?!”韩冰皱着眉头,这抓着大男人衣摆的事情,当真有点难堪。
“废话!让你抓着你就抓着!”郑乾的话里却透着无比的坚定:“陈斯的鬼洞,再加上那伙人的摆弄,说不定会碰上什么麻烦!抓衣摆怎么了?万一碰上突发事件不能说话怎么办?我们虎营的兵卒,就是这样发动夜袭而又保证阵型不乱的!”
韩冰嘟了嘟嘴,没有再坚持下去。心思缜密的他不会不明白郑乾口中的“麻烦”会是什么样级别的“麻烦”。那也许是随时将会冒出来的死侍,也许会是突然杀出来的那伙人,也许会是忽然置人于死地的,飘散于空气中的毒药。危险是来自四面八方的。郑乾这样做,能够让韩冰在第一时间将警报传给他,以便做出最及时的应对。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连刀都不怎么会用的普通人而已。
韩冰苦着脸,抓起郑乾衣襟的下摆。二人举着火把,摸索着朝洞的深处走去。
好在,二人此刻的担心是多余的。或者也可以说,即使他们考虑的如此周全,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很快便发生了。
无论是郑乾还是韩冰,都没有想到,岔洞的到来居然是这么快。
“这么快就分岔啦?!”韩冰不由得惊讶道。
可还没等韩冰仔细研究,却只听郑乾“嗷”一嗓子大叫起来!他伸手猛地推开了韩冰,抄起红天战斧就直直向一个角落狠狠劈去!
耀钢的红天战斧闪烁着火把照上去的浮光,在窄小的洞道里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
而就在郑乾就要劈上去的时候,红天战斧却猛地收滞在了空中。那一刻,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断了线一般滴滴答答淌落在地上。
韩冰被郑乾的这一惊变完全吓呆了,当郑乾早已收住战斧如泥塑一般伫在当场的时候,他才疑惑着探出脑袋,向郑乾劈出的那个地方看去。
那地方,却什么也没有。
“喂!你看见啥了?”问话的时候,韩冰背后不由得直冒凉气。
而郑乾却似乎像是着了魔一般的定在当场,半天没说话。
直到韩冰把火把伸过去仔细打量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蹊跷。
借着火光,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两个岔洞。而在其中一个岔洞一侧的石壁上,赫然印着一个古怪的图案。
一只冤魂鬼瞳。
想起陈家宅外屋劈断的房梁,想起里屋被劈的粉碎的鬼棺,韩冰再一次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冤魂鬼瞳,是郑乾唯一的弱点。对于儿时的恐惧,郑乾已经调整到了极限,因为当这鬼眼第三次出现的时候,郑乾手中的战斧,终究没有劈上去。
糟糕,难道连郑乾心中的弱点,也被这些人利用了么?
韩冰的心不由得再次沉了下去。他拍了拍郑乾的肩膀,顺着被刻上冤魂鬼瞳那一侧的岔洞,继续摸了进去。
这次,是他走在了最前面。
很快,摇曳的火把被黑暗渐渐吞噬,再没有一丝光亮透出来。
......
而此时此刻的大地之上,太阳已经挑的老高。无论是陈家宅还是夏村,似乎都回归到了没有外人来过的宁静之中。午时日头正浓,挨家挨户的人们都躲到了家里,或唠着嗑或打着盹,打算等凉快点的时候再去忙些其他的活计。
只有名叫夏至尚的老人,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望着远方的山头,愣愣的发呆。他的眉头紧锁,面色阴沉的,像是一滩灰色的死水。
山头之上,燃起一股黑色的浓烟。
这烟很奇特,直束于空中,浓而不散,吹而不斜,完全不是寻常山火所能发出的烟气。过了不一会,仿佛是有人故意弄灭了火种,浓烟便不再升起,天空又恢复了往日的蔚蓝。
他知道,这种烟,是狼烟。
“这夏谷安宁的日子…恐怕是不会再有了…”
老人低低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