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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卿莫要忘记,自古尊王攘夷,方是王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怎可因一时之功,致万世之患?更何况平叛功劳,孰先孰后,尚无定论。”
郑綮还想辩解:
“圣人明鉴,臣思之惭愧。不过朱邪部乃懿宗时入籍……”
皇上并未动怒,只是冷冰冰打断他:“赐入郑王房籍,是吗?”
郑綮不敢再开口了,只是连忙叩首。
僖宗淡淡说道:
“先皇赐籍,不过羁縻之意,卿岂可视同于金枝玉叶?况天生万物,举国上下,但凡军民人等,商旅百货,皆是皇家之物。既可赐之,亦可夺之,又何疑焉?”
听出皇上的口气越来越不善,郑綮不觉浑身冒汗,知道只有认错一条路了:
“圣人明鉴,臣实在糊涂。想必柳公另有高见,还望圣人垂询。”
心里却想:柳璨啊柳璨,郑某已经违忤了圣意,只好把你抛出来做个挡箭牌啦。
柳璨听了君臣两个一番对话,早已胸有成竹,此时见皇上虽然还是眯着眼睛,但已经把脸朝向了自己,摆出一副“垂询”的样子,当即一整袍袖说道:
“圣人天纵英明,故巢贼授首,然而叛乱延续十载,不独两京,虽江淮、岭南各地,也都一片糜烂。人民有倒悬之苦,莫不厌战而向往太平。此时如果圣人下旨剪除朱温,固然如秋风扫落叶,只是军行之地,兵燹必不可少。臣以为圣人必定哀民生之多艰,不欲骤然削藩。所谓非不能也,诚不忍也。”
柳璨果然能言,开口就是马屁,接下来硬是把无法削藩说成了“不忍人民受苦”,所以不肯动武。当然都是圣天子的仁爱之心。
这一番吹捧下来,唐僖宗果然微微颔首。
“柳卿倒能体谅朕之苦衷。且说如何应对此事?”
柳璨要言不烦:“以和为贵。”
僖宗眼光投向柳璨,柳璨连忙低头拱手。
僖宗:“说来。”
柳璨心中暗喜,看来圣人是要采纳自己的方案了。就是嘛,那个郑綮,只会写歇后诗,哪里又能治国安邦?于是柳璨抖擞精神,朗声说道:
柳璨:“臣愚见,如今巢贼虽平,然而河南秦宗权等处,烽火依旧不绝。即使是两京,也是百废待兴!故此不应使河东、宣武相争,若圣人有意,便可下旨意调停,各自厚赏平贼之功,沙陀回镇太原,为国家西北屏藩。”
郑綮心中其实还是有些好胜,眼看皇上心情好转,便赶紧刷个存在感:
“适才所见,王重荣奏称李克用想要讨个同平章事名衔。”
“哈哈哈!”
一声笑声在庄严寂静的麟德殿响起,两位宰相不由又是诧异又是惊慌,谁敢在麟德殿如此放肆?随声看去,两人顿时收回眼神。
发笑的人,居然是一直摆着君王架子的圣人。
两位宰相不禁暗骂自己糊涂,这麟德殿,也只有他敢笑出声来。只是,这里并没有人插科打诨,皇上笑什么?
僖宗笑了一声,猛然想到君王体统,连忙换回没感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