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带土猛然翻身坐起,将面具几乎贴到佐助的脸上,一字一顿道:
“你,的,复,仇。”
佐助猛然后退!
不知不觉间,他仿佛被宇智波带土拖入了深水里,只感觉胸腔内一阵窒息。
后退之后,佐助浑身冷汗淋淋,大口地喘息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
宇智波佐助问道。
“你觉得,鼬为什么要杀掉所有的宇智波族人?”
带土回到原位,开口问道。
“.他说,是为了试探自己的器量。”
带土的问话,让宇智波佐助再一次陷入到那痛苦的回忆当中。
月夜下,宇智波一族的街道里,那张有着两条泪沟的脸庞。
那张自己曾经最喜欢的脸庞,那张冷漠到陌生的脸庞。
背对着月光,对自己说出了那样的话。
“你相信这样的话吗?”
宇智波带土问道。
佐助状若泥塑,缓慢点了点头,又快速摇摇头,开口说道:
“不,我不在乎。他既然选择做了那样的事,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佐助心中的感性自我,却疯狂否定着。
他在乎。
他想知道为什么。
他迫切地想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会变成这样。
甚至于,在佐助的内心深处。
对于真相的渴求,对于宇智波鼬行为难以理解的困惑,或许还要高于复仇本身。
从佐助出生,到学会走路那天起,在婴孩时期,佐助也是在宇智波鼬的怀里呆得时间最多。
虽然,宇智波鼬当时也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但宇智波富岳和宇智波美琴夫妇,总是忙于各种工作,很少回家,而哥哥不得不承担起了佐助的日常抚育工作。
自佐助记事起,哥哥的后背便是他最熟悉,最温暖,也是最喜欢的地方。
听家里人说,小时候,佐助有时候会闹脾气。
那时候,别人抱佐助会哭,只有宇智波鼬抱自己才会重新笑出来。
人多的时候,婴孩佐助只喜欢爬去哥哥那里。
稍大一些了,遇到害怕的事情,也只是揪着哥哥的衣角,对哥哥才会撒娇.
这,是根植于童年初期的依恋关系。
大量的研究曾表明,每个人,都会受到这段时期的长久影响。
幼儿时期的依恋关系,将为孩子的情感发展打上重要的第一道底色。
而这段关系的良性与否,也决定了我们未来的一生当中,能否健康,持久地,与他人发展出一段正常的亲密关系。
幸运的是,幼年的佐助是被正确保护且爱着的。
悲哀的是,爱着他的人,是那个偏执且病态的宇智波鼬。
朝夕相处的陪伴,日复一日的抚育,极大的温柔与耐心。
在那样深刻的依恋之关系下,幼年佐助对于宇智波鼬的感情,甚至于比母亲更甚。
随着年龄渐长,宇智波鼬也逐渐离开了佐助的身边,有了许多自己的事情需要忙碌。
童年时期的佐助,将这份依恋逐渐隐藏,慢慢演化成了一种仰慕,与追逐。
他视宇智波鼬为榜样,努力想要追赶哥哥的背影,想要成为父亲口中,那同样令人感到骄傲的存在。
事实上,佐助对于宇智波一族的骄傲与荣光,很大一部分,也来自于幼年时期对宇智波鼬的崇拜与自豪。
童年的佐助,崇拜,敬佩,欣赏,热切地爱着自己的哥哥。
童年的佐助,惭愧,嫉妒,以及自责于这种嫉妒,别扭地爱着自己的哥哥。
这是一种极限拉扯,并仍处于不断发酵的情感。
这是一种复杂的,深刻的,朦胧却又赤诚的情感。
然后。
啪。
中断了在了那个永恒的夜。
那一夜的宇智波佐助没有被杀死,但实际上却反复死了两次。
第一次,是失去父母和族人,失去了一切的人生庇护,失去一直保护着他的,那温暖的,天鹅绒一般的襁褓。
随后的日子里,佐助不得不以不满七岁的稚嫩身躯,去直面那粗粝的,残酷的,血淋淋的世界与现实;
第二次,是自己人生中最亲最亲的亲人,以一种人类史上最为极端的方式,赤裸裸地告诉自己——
不,这一切并不存在。
那温良的哥哥,那看似一直在照顾你,深爱着你的男人,他从一开始就从不存在。
一切,都是你愚蠢的臆想。
宇智波鼬,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他挥刀砍下,砍断的,是佐助与世间一切感情的正常连接与羁绊。
此后的这么多年里,佐助跪在地上,手捧那一段段断裂的情感枝丫,笨拙地,一点一点的,尝试着,与他人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羁绊。
那些羁绊。
脆弱,但宝贵。
那一夜,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突然,那么离奇。
宇智波佐助,他怎么可能会不在乎原因。
“我倒是知道,宇智波鼬为什么会突然杀掉全族。”
宇智波带土的声音继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