绶臣无奈道:“得看接下来你们的两个大小方案,效果到底如何,不然师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
除了针对那条金色长河的离城剑仙的大方案。
其实还有双方年轻一辈的某个较劲,已经暗流涌动,蓄势待发。
以甲申帐为首,数座军帐联手谋划,精心拣选出来一大拨妖族死士,皆是一些停滞金丹或是元婴瓶颈多年的地仙剑修。
这些成了剑修依旧沦为死士的各方豪杰,在赶赴战场之前,人手一本甲申帐撰写的小册子,上边记录了五十位剑气长城天才剑修的一切消息。
宁姚在首页。
齐狩,高野侯,庞元济,司徒蔚然,罗真意,陈三秋,董画符,叠嶂,晏啄,徐凝,常太清,顾见龙,郭竹酒,高幼清……
一长串名字,境界,飞剑,飞剑的本命神通,性情,厮杀风格,极有出现在同一处战场的熟悉朋友会有哪些,册子上边,皆有近乎繁琐的记载。
估计就算与剑气长城隐官一脉的档案有差距,也不会差太多。
只不过庞元济被记录在册,却又被划去名字,再以朱笔写了“不可杀”三字。
在这期间,有位主动要求担任死士的妖族金丹老剑修,在去往战场之前,突然被军帐修士找到,就地斩杀。
一旁妖族剑修只是惊愕,也未多想。已经死了的,早死而已,没死的,也无需看笑话,晚死而已。
估计是一位想要与剑气长城通风报信的叛徒。
这个关于妖族与人类、剑修与生死、蛮荒天下与剑气长城的小故事,就这样永远消失于光阴长河当中,好像一叶浮萍,长久漂流,打了个旋儿,便无影无踪。
这一代剑气长城,天才辈出,被誉为万年以来剑仙胚子的第二个大年份。蛮荒天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对手的大年份,以己方地仙剑修的一条条性命作为代价,将其硬生生消磨成一个小年份。
看似做成了,也不算赚。
实则不然。
事实已经证明,剑气长城遗留下来的纯粹剑意,越是久远的剑意,越不排斥蛮荒天下的剑修,后者只要剑心纯粹澄澈,一样可以得到那些远古剑意的青睐,抓住大道机缘。
数座天下,只说剑道气运,剑气长城是当之无愧的最为浩大鼎盛。
那么剑气长城一旦被破,剑仙死绝,加上活下来的年轻天才越少,蛮荒天下就攫取越多,百剑仙种子,就可以在无形之中,如获甘霖,快速成长起来。
————
战场上,溥瑜也没闲着,全力祭出本命飞剑“雨幕”,就算帮不上大忙,也争取让那位好像形势不妙的老剑修,不至于因为救他们,反而身陷重围。毕竟剑修,温养飞剑一事,除了淬炼剑意,养剑本身,就可以淬炼体魄,而妖族先天体魄坚韧,一旦还是剑修,那么体魄之坚固程度,更是到了一种夸张地步。
任毅更是配合溥瑜的飞剑神通,以极快飞剑,刺杀妖族修士,只是对方有金丹妖族修士,故意舍了溥瑜和任毅,除非飞剑近身,不然就专门针对那些境界不高的年轻剑修,逼得两位天才剑修很难真正酣畅出剑。
其余年轻剑修已经得了溥瑜和任毅的提醒,暂时只管相互策应,驾驭飞剑自保。
那个偷偷摸摸得了一颗金丹偷藏入袖的老剑修,自己好像挨了一记重创,倒飞出去,翻滚起身后,“呕血”在手掌,又祭出了飞剑,对着那个已经断气的死士剑修是一顿乱戳,然后又一个侧飞出去,在地上滑出去数丈,歪斜摇晃着起身,往脸上抹了一把血迹。
小主,
老剑修伸手一探,将那把地上的剑坊长剑握在手中。
又有一道凌厉剑光瞬间而至。
又是一位金丹妖族剑修!
老剑修手持长剑,挡住那道剑光,整个人倒滑出去,在地上犁出一道由深及浅的沟壑。
剑坊长剑最终被剑光断折,老剑修掐指驭断剑,先后归鞘背后,与那单独出阵的金丹剑修死士遥遥对峙。
不光是溥瑜这些剑气长城年轻剑修错愕不已,便是那些妖族金丹和麾下兵马,也十分茫然,何时自己一方,多出了两位蛮荒天下最值钱的剑修?
陈平安心中大致有数了。
蛮荒天下此次被割断了战场,也早有安排后手。
比如溥瑜、任毅,就各自招来了一位金丹剑修死士。
岁数大,极有可能还是那种此生瓶颈难破、大道无望的剑修,担任死士刺客,最是合适不过。
一旦战场上处处如此,是蛮荒天下早就预谋的一个缜密方案,对于剑气长城的年轻天才剑修,麻烦极大。
所以陈平安不再打算停留太久,打扫过这处战场,先飞剑传信城头魏晋,将消息传给避暑行宫,然后就需要早点赶去那处战场。
毕竟自己,还是范大澈的护阵剑师,答应之事,总得做到。
陈平安卷了卷袖子,一脚踩地,原地瞬间无身影。
那位金丹妖族剑修显然有些不知所措,飞剑已出,找不到人,如何是好。
刹那之间,这位暮气沉沉的金丹剑修就倒飞出去,一副坚韧异常的身躯,直接撞开了整座包围圈,被撞妖族,血肉碎烂,当场毙命。
背剑坊剑、穿衣坊法袍的那个老剑修,如影随形,不等那金丹剑修身躯落地,便是第二拳递出,将那身躯连同本命金丹,一起炸碎。
下一刻,飘然落地的老剑修,悄然飞剑传讯城头,城头驻守地仙剑修,必须抽调出一部分,离开城头之后,隐匿气息,争取反过来截杀对方死士剑修。
这处战场上的妖族大军,鸟兽散,疯狂逃命,几位金丹妖族修士更是御风极快,纷纷祭出防御本命物法宝,只要不往南边撤退太远,转换战场继续厮杀,并不算过错,再者如今战场被拦腰截断,蛮荒天下的督战官还真管不了临阵怯战一事。上阵妖族,虽说个个都是拼死挣取功劳,可终究不是明知必死去找死,哪怕去摸几下城墙都是好的,好歹也算一件功劳。
溥瑜在内剑修,不过是追杀而已。
任毅瞥了眼那位御剑远去的老剑修,神色复杂。
溥瑜无奈道:“不用猜了,就是那个狗日的二掌柜。”
只是两人都不太理解,为何才一年没见,成了新任隐官的年轻人,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尤其是最后一拳的杀心之重,便是剑气长城的这些年轻人,都觉得心中不适,会有些窒息感觉。
若是与之战场敌对,又是什么感觉?
两位久经厮杀的天才剑修,几乎同时摒弃心中杂念,心境空明,剑心澄澈,尽量出剑更快。
至于那个年轻隐官,是不是已经剑修了,还是一种新的伪装,双方都懒得去猜,反正猜不到的,真相如何,只有天晓得了。
不管如何,只知道那个其实算是同龄人的家伙。
如今杀金丹,如拾草芥。
拳与剑下皆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