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溪闻言,竟是真的凝眉想了起来,“兰溪虽不知,但见师尊如此,当是重要的。”
楚倾桉实在见不得沈兰溪这番模样,傻得倒是可爱,也只是抿住笑意,淡淡道:“兰溪连自己的生辰都记不得,我又何须记得。”
沈兰溪听着楚倾桉的话,怔住了,轻轻垂下了眸。他怎会记不得,八月十七日,他的生辰。
二十多年了,这个日子却是陌生的熟悉。
方才楚倾桉问他时,他不是没想到,只是没想过,仅去过一次他母亲的那处荒宅,她便记下了他的生辰。
师尊去了魔界两年,他等了两年,也找了两年,回来后不过寥寥数面,他本以为……昔日承诺不过是安慰他罢了。
可师尊记得,都记得。
抬眸,楚倾桉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眸中蕴着淡淡清透,也不言语。
他心中便像打翻了一坛蜜罐。那日正是下着小雪的秋日,风是寒凉的,可他的内心却温澜潮生。
很多很多年后,他都再也感受不到这样的温暖了。面着深秋的小雪,冰凉的触感在他手中却似乎灼出了一个洞。
“记起来了吗?”见少年眉眼有几分不可置信,楚倾桉淡淡摇了摇头,眼前人的确是至纯至性,是学医的好料子,却也让人心疼。
她听说沈兰溪去了许多地方,想去魔界寻她,只是都无疾而终。
沈兰溪见此,唇边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那师尊可为兰溪备下生辰礼物了?若没有,兰溪可不认。”
楚倾桉轻轻挑眉,“兰溪还真是礼多人不怪。”
沈兰溪倒也没有不自在,淡淡道:“实在是稀罕师尊给的东西。”
那时她便是拿出了这一根清阙笛,上面用神翎剑刻了两个小字“兰溪”,被保存得极好。
再看手中的这根清阙笛,他才想起原来已经过去几百年了,这么多年了,他连吹起它都舍不得。
“师尊,兰溪没有时间了……”
数百年了,他还是没有等到。他苍老的眉眼望着天,那轮明月就在青山之上。
玉箫随着他的手渐渐落地,他怔怔的盯着有了褶皱的手心,上面有立融的雪絮,“年年深秋落雪迟,长思足堪复时时……”
原来神明也会陨落,走时还敛尽他的欢喜,仅余留一场深秋的初雪。
三千台阶,万众朝拜,他的神明再也回不来。
……
永安有载:奉神山神庙延绵至今七百年,共修葺二十三次,烟火从不间断。朝神节历经七百年,仍每年人声鼎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