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久居于深山,听鸟啼虫鸣,食粗茶淡饭,远离污浊与喧闹,体质比起普通的老人自然强上一点。”祭酒神官似乎看出了路明非心里的疑问,主动笑着回答道,“前年,还尝试报名参加了一下东京举办的全市半程马拉松,侥幸得到殿军的名次。”
看着这老家伙和蔼的笑,路明非吓得张大嘴巴,您都多少岁了还去参加半马啊?尝试报名还拿了个第四的殿军?这是住在山里听鸟叫虫叫,吃粗茶淡饭就能做到的?是东京年轻人的体质太差了,还是您老就是现实版的龟仙人啊?
“您还真是老当益壮……强健啊,怪不得能当祭酒神官呢,我要是您手下的神官,我也服您!”路明非不由得对老神官竖起大拇指,他怀疑对方脱下白袍露出的都不是正常老人干瘪的身体,而是工地水泥工那种吓死人的腱子肉。
“路明非先生您对我的身体很感兴趣的话,在婚礼结束后,可以来我们神社和我详聊这个话题,我会代表神社以最高规格礼仪招待您。”肌肉老爷爷说了番容易令人误解的话后,话题又回到正轨,“现在重要的是您和上杉家主的婚礼,正式的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要先带你们去进行一些准备的事项。”
“哦哦哦,我明白,先洗手对吧?”路明非牵着后就准备往“净手处”那里去,“是说把手洗干净了才能进本殿对吧,是对神明的虔诚。”
路明非原本是不信这些的,但既然源稚生嘱咐了这些个神官候在这里,那他就服从一下人家的安排吧,毕竟这是他和绘梨衣正式的婚礼,毕竟是在日本举行,还是在明治神宫这么传统的地方,那自然要尊重一下人家的习俗和文化……路明非是挺不喜欢麻烦的事,但这么重要这么有意义的时刻,再繁琐的准备因为不算麻烦,那些不该信的神明,也可以为了绘梨衣去装作信一信……
正当路明非这么想着,准备净手,不成想祭酒神官直接把他给拦下了,下一句话就让他愣在原地怀疑人生。
“没必要洗手,神明那不值钱的玩意儿,需要对它虔诚干嘛?”祭酒神官摆摆手,用很是无所谓的语气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
“啊???您不是神官么?神官供奉的,不就是神明么?”路明非惊呆了。
这蛇歧八家的老神官怎么回事,不仅是个体魄健硕到媲美龟仙人的战斗老头,怎么连语言也这么战斗?自己虽然不信神,但起码也不骂,你一个常年陪伴在神明周围的神官,怎么连自己祀奉的东西都喷啊?
“您大概不了解,蛇歧八家的神社用途更偏向于记录历史和侍奉先祖英灵,我是祭酒神官,主要负责的工作就是编撰家族的史册,当然我们也有负责供奉神明的神官团队,但我不怎么参与到那一块地工作。”祭酒神官对路明非解释道,“而且您也是了解家族内幕的人,所以您应该清楚,以前家族所供奉的神明是谁?”
“是……白王?”路明非试探性地答。
“嘿,还白王呢,那就是一团根本不愿意死的枯骨罢了,一个腐臭的僵尸,一个浑身怨气的厉鬼!”说到这里,祭酒神官的语气有些激动起来,“自从进入神社,了解家族历史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不喜欢那东西,蛇歧八家就是因为她被诅咒前年,它以力量为诱惑,在我们的血统里留下诅咒,祸害了她的子孙后裔成百上千年!我们这些年的流血,这些年的牺牲,都是因为那东西……她根本不配被称之为神明,是世界上最狠毒的恶魔!”
看着愤怒之情溢于言表的老人,路明非终于明白了,老人不是全然没有信仰的人,分明作为神官,但他却十分厌恶所谓的“神明”……因为蛇歧八家的“神明”正是他们的先祖,那位白色的皇帝。
也许在古老的时代,她是一位伟大的皇帝,掌握着世间唯二至高无上的力量,尝试推翻黑王的暴政,但对于这些白王的血裔们来说,他们的这位先祖并不是什么伟大的存在,而是一位罪恶的古人。
她为了复活、为了苟延残喘,让自己的后裔每日生活在深渊里,她被冠以“神”的名号,却比世界上最可怕的恶魔还要自私……原来蛇歧八家并不是一个多么信仰神明的家族,只是那时候白王的一部分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一边敬畏着,一边将这份憎恨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而如今恶魔,终于彻底死去了,家族再也不用担心堕入黄泉。”祭酒神官看着路明非,由衷地说,“我们从大家长那里听说了,杀死‘神’的战役,胜利的决定性一环就是您和您朋友们的帮助,所以家族的今日和和平的未来都离不开您的付出,路明非先生,您是蛇歧八家必须要回报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