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上杉越也根本没资格指责路明非什么,他心里很清楚,路明非拼了命救绘梨衣,他对绘梨衣很好,甚至对上杉越一家每个人都有天大的恩情,但上杉越就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大概是因为他对女儿的愧疚,让他不敢和绘梨衣相认,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郁闷的情绪转化成了对路明非的幽怨。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这么做确实有点冒失不讲礼数,没考虑到越师傅你。”路明非向上杉越道歉,语气十分诚恳,“但时间委实太急迫了,绘梨衣刚刚出院,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告别高天原、师兄和绘梨衣的血统隐患解决、所有人都重聚……今天对我来说是意义特殊的一天,我想在这一天向心爱的女孩表示我的心意,我会照顾好她,尽我的所能,我想说我和过去的那个我不一样,喜欢一个女孩就应该对她付起男人的责任。”
上杉越原本像屎一样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点,因为路明非的的语气和表情都足够恳切,这番话对上杉越的尊重也很到位……最重要的是,上杉越能够感受到,路明非是真的很喜欢绘梨衣,女儿能遇到一个能力强、负责任还对她好的男人,作为父亲自己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绘梨衣,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是关于你和越师傅的。”路明非看着绘梨衣,指了指上杉越,“其实这件事很早就应该告诉你,但在杀死赫尔佐格和你的血统隐患解决之前我决定暂时先不告诉你,因为这件事对你来说太重要了,是关系到你的身世……”
“喂喂喂,你准备说什么?”上杉越忽然打断了路明非,他瞪大眼睛看着路明非,因为他预感路明非要说些什么不得了的事,大概事关他和绘梨衣的身世。
但这件事对他而言意义实在太特殊了,上杉越曾经在脑海中无数次模拟和绘梨衣相认的场景,可他至今仍然没有准备好,因为绘梨衣和源稚生还有风间琉璃都不同,不仅仅是女孩对父亲而言更加意义非凡,而是上杉越已经从路明非、源稚生和风间琉璃的口中了解过绘梨衣这些年来的经历,这个女儿过去的生活和遭遇。
实在是太苦了,这个女孩过去的人生,背负着被诅咒的命运,强大的血统和能力于她而言全都是负累,她被自己的家族束缚、畏惧、利用,被心怀不轨的贼人当作过渡白王鲜血的工具和“容器”,甚至还一无所知地将一心谋害她的家伙当作亲生的父亲,如果不是路明非的忽然出现,原本等待这个女孩的命运应该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痛苦又孤独的死去。
所以上杉越怒火中烧,不论是对于那个可恨的赫尔佐格,还是对于作为帮凶的蛇歧八家,他有多么愤怒就有多么内疚,因为他愧对自己的孩子们,特别是这个最可怜的女儿。
上杉越每次幻想与绘梨衣相认的场景总是忍不住一面期待着,同时又忐忑着,因为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黑道至尊也会害怕,害怕女儿会不会因为这些年来他的不作为而埋怨他,在她受苦时他没能尽一位做父亲的责任,就像路明非那个有可能的梦境里,这个女孩最后在红井无依无靠、被抽干了血孤独的死去。
每当上杉越想到这样的结局,他都心痛到无法呼吸,陷入深深的懊悔与自责,他一面想要守护自己未曾体会过父爱的女儿,加倍补偿她,一面又认为自己根本没资格和绘梨衣相认,在家族时他一直不是位合格的家主,后来也根本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皇”的人生原本应该璀璨辉煌,但他把自己的人生过得失败又惨淡,这一辈子的飘摇与孤苦他从不怨艾,因为上杉越认为这是他应得的。
他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奢求子女的陪伴,又有什么资格享受幸福的人生?
“绘梨衣你是不是天生就和源稚生感到亲近,因为你们不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路明非看着绘梨衣,表情认真地说,“在和赫尔佐格开战的最后两天,我让绘梨衣你和越师傅待在一起,你有没有从这位越师傅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就和你和你的哥哥待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别说了。”上杉越低声打断路明非的话。
“绘梨衣你在这个世上不是没有亲人的……”路明非握紧绘梨衣的手,他加快语速,没有理会上杉越的阻止。
因为路明非认为绘梨衣有权利知道这一切,她有权力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拥有亲人、她有两位哥哥和父亲……哪怕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路明非也有必须告知她的必要,除了绘梨衣以外所有人都已经知道,这是对她有益的事,告诉这个女孩她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孤独的怪物,她的两位哥哥和父亲以后都一定宠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