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尽时,天有风云,夜尽天明,万物复始。漫长的一夜终于迎来破晓,然而逝去的人却不知是否已入轮回,只愿来生,再世为人,再识彼此,谱传世之章。
乌山寨上,风轻云淡,昨夜登云道上数百山贼,此时已各自返回居所,然而无论今日如何风和日丽,一层阴霾已彻底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因为他们知道,昨夜山寨中发生了三件大事,而乌山寨已然不复当年,天,就要变了。
“咚..咚...咚....”
就在此时,乌山前寨一阵钟声响起,钟鸣九响,却响彻整个乌山寨,就连后寨亦是听得仔细。一时间各营帐居所之中,男女老少不下八百余人,皆神色慌张,纷纷朝着前寨奔去,而但凡年岁稍大一些之人,脸色则是满布凝重。
因为他们知道,这钟声绝不是什么暮鼓晨钟,而是乌山别云钟。钟声九响,便意味着山寨之中有九名重要之人撒手人寰。而当今的乌山寨,配得起钟声送行的,只怕就只有十一名当家。
自当大家与二当家反目以来,这些人早就在心中有了准备,却万万想不到,这别云钟一响,便是九响。因而,昨夜传来的喜讯顿时消散一空,就算乌山寨以后不再是山匪流寇而成了乌山军,可没了领军者的乌山军,还能算是乌山军么。
登云道上,黑夜之中的黑雾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仙境一般的白云白雾,众人走在索桥之上远远看去,便如仙人凌空虚度,若是这些人长相再俊美些,就更有仙家之意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前寨,然而刚至前寨,便见这里早已挂满了白色布条,一种极为压抑的情绪在众人之中不断传播,而那些不知情者眼见此情此景,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而就在这时,人群之中忽然一阵骚乱,而后四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纷纷被人搀扶着从人群之后走出,直奔山寨议事大厅而去。
“看,那不是家老么?自从乌山寨换血,十一位当家掌舵以后,四家老便隐居后山不问世事,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竟会惊动他们?”
“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人群之中,诸如此类的言语不绝于耳,大多就是分为两类,一类是不知情者压低着声音发问,而另一类则是知情者,可他们皆是左右搪塞,竟无一人开口说出昨夜发生之事。
而人就是这样一种有趣的生物,一旦好奇心被勾起,越来越多的人知而不答,不会让发问的人放弃发问,反而会加深他们的好奇。而有有智者,往往可以堪破问题的本质,选择是否继续下去,至于无智之人,则会陷入危险亦不自知。
“事情都发生了,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
“唉..别问我,别问我...”
议事大厅之外,人群之中交谈之声愈演愈烈,而议事大厅之内,此时所坐的皆是乌山寨内有分量之人。可是这些人对于门外的吵嚷,却是无一人加以理会,并非是因为这些早已不管寨中事物的老者心性修养极高,而是因为他们同样不知情。
“安静!”
就在此时,一声大喝忽然自议事大厅正中首座之人口中传出,一声出口,议事大厅周遭数十名守卫神色一顿,随即齐声开口道:
“静!”
之前这一人的大喝也许不够有震慑力,而这数十名守卫同时的大喝,却顿时让议事大厅外嘈杂的声音为之一顿。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老迈的声音,忽然自议事大厅中响起:
“乌索尔,你好大的气派啊。如今十一重伤未愈,二当家生死未明,你当真就以为自己是乌山军的统领了?”
“哼,山寨之中近日来诸事不断,如今十一名当家八死一重伤,我不在之时,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么?!”
说话之人正是乌索尔,只是他此时开口之间霸气十足,一身貂皮大氅更显首领之姿,与昨晚的心死之人截然不同,似是浴火重生,却更似换了一个人。
“你!!你这个叛...”
老者万万没有想到,乌索尔开口之间竟与昔日截然不同,一时间只觉心头气闷,开口之间竟慌不择言,一句叛徒险些出口。然而就在这个叛徒两字,刚刚说出半字之时,后厅之中,忽然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
“住口!”
老者闻言一愣,虽然自己四人已经多年不管山寨之事,可毕竟曾经威望十足。如今竟被人频频折了颜面,这要他如何能忍,当即手中拐杖一砸地面,大喊道:
“哪里来的混小子藏头露尾,给我滚出..”
话音未完,老者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此时后厅之中,一名大汉正推着一把木制轮椅走出,而轮椅之上所坐之人,赫然便是那名重伤的十一当家。而就在老者为方才失言而迟疑之际,乌索尔却是忽然再度大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