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重逢的感动与喜悦充盈这间小小的客房,令本就不大的空间显得更拥挤了。但的确要承认,现在的人数远超了客房原本允许的住宿限制。
分明还差一阵子过年,但这间逼仄的小屋子硬是被烘托出了一股年味儿。虽说相对而言它似乎多了几分悲伤的气息——毕竟这实在算不上什么真正的团圆。但比起过去,一切都好得太多。至少聆鹓和问萤都在,温酒……也算有了消息,至少明确地表了态。现在他们唯一需要挂念的,便是聆鹓的堂姐了。
听闻她平安无事,他们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地上。在问萤的描述中,那个穿着打扮与外貌都与聆鹓极像的女子,看上去虽然面庞削瘦,弱不禁风,但至少……胳膊腿儿都健全着,也没什么皮外伤。而且印象里,她确实没有开口说过话,很可能真是个小哑巴。
另外让问萤还有些遗憾的事,便是她的荷包丢了。那个荷包是寒觞买给她的。
“我是很喜欢那个包,何况……”
“那都不是事儿,”寒觞宽慰道,“回头看到什么喜欢的,再给你买一个。”
聆鹓说:“您的银子也一定都在里头吧?这样一来,您如何……该不会和寒觞一样?”
“咳呃!”寒觞瞥了一眼谢辙,大声地咳了一声,“可别对没盘缠的人苛求太多。”
虽然气氛缓和了许多,但是问萤的面色还是充满忧虑。她闷闷不乐地说:
“不,除了那个包和碎银之外……我还丢了很重要的东西。那东西,是温酒给我最后的纪念。我把它也放在荷包里了。可我偏偏那阵心神恍惚,越担惊受怕,怕它不见了,果真就不知丢到哪儿去。回想起来,也就是在见到那个与聆鹓妹妹极像的女子那天弄丢的。也罢……我本以为我会失魂落魄的,可见到你们,我心里又变得踏踏实实。”
“你能想开便好了。既然你已不再将它视为心结,那这一切便都算过去。虽然我还是会想着找他,想着将师父的事亲自与他问个明白。到那时候,谁再走什么路,就都别纠缠不清了。”寒觞掩饰起潜藏的遗憾,继续说,“说来,他给了你什么?”
“一块埙。不大,十分精巧。”问萤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大吧,比不过一个鸡蛋。材质是玛瑙做的,这倒是少见。我试着吹过,但并不能吹响,兴许是坏的。”
“什么?!”
聆鹓突然站了起来,但这声感慨不止是她一个人发出的。同样震惊无比的,还有水无君和谢辙。谢辙记得清楚,那是聆鹓离家时带着的东西,寒觞也想起来。水无君更是激动地追问道:
“那是不是一种……绢玛瑙?有着一圈一圈的纹路,红白相间。”
“是呀,您也知道么?是什么样的东西?”
“是法器。”谢辙不安地说,“是当年从南国带回来的……属于邪神七法器之一的物件。那个东西,本是属于叶家的。是聆鹓姑娘的家人,不知从何处买到这样东西,她又私底下带出来,本想着此行有用。聆鹓姑娘吃了不少苦头,这东西,连同万鬼志都落入了妄语之手。既然是温酒交给你的,那便证明是妄语交付给他的。没想到兜兜转转,差点又流转回来。”